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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偶 第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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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雪言醒来,已经是过了好几天以后的事情了。

白色的墙壁、白色的床,白色的被单……我已经死了吗?雪言默默地凝视著雪白的天花板,还是,我已经从那个噩梦里逃了出来?再也不用害怕了?

「醒了?」有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,声音听起来就让人感觉到安全。

转过头来,一个穿著球衣,背后拖著帽子的男生,正笑著低头看著自己,双手还是插在口袋里,那么熟悉的动作,那么熟悉的脸,悠闲舒适的动作,就好像天底下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得到他。「真秀?」

真秀退后一步,习惯地斜靠在病房的墙壁上,「别动,你前几天动了手术,今天麻醉药才退,不要挣裂了伤口。」

「手术?」雪言轻轻地皱眉,她这样冷漠的女孩,躺在病床上的轻轻皱眉时候,也宛然有一种惹人怜惜的神韵,「我病了吗?」

「没有,只不过要帮你找出你身体里的炸药。」真秀的笑颜永远看起来都令人安心,「放心,炸药已经找出来了,阿刹德的人也全部落网,以后你不用担心被抓回去卖掉,事情已经解决了。」

「真秀。」雪言困惑地看著他,轻轻地问,「我总是给人带来很多麻烦,你为什么——要对我这么好?」她虚弱,而且有些楚楚可怜地问,就好像,真秀的回答如果不小心,就会伤害了她,「你喜欢我吗?」

真秀明显是怔了一下,「这个问题很重要吗?」他在逃避,而且逃避得很不自然。

雪言笑得虚弱,「对一个女孩子来说,这样的问题不重要吗?」她的语调恢复了她淡淡的讽刺,「真秀……算了,你喜欢,还是不喜欢不重要啊。」雪言的眼神这一刹那如流水般温柔,轻轻地说:「重要的是,我喜欢你。」

真秀的眼神很奇怪,似乎有几分高兴,又有几分悲哀,似乎有各种各样的感情从他眼楮里闪过,就像深夜马路上流转的车灯一样。雪言微叹了一声,「你不用回答我,喜欢还是不喜欢,是我自己的事,不用你管。」真是很雪言的雪言,即使是说到这么温柔的问题,她仍然是那样强硬倔强,而且冷冰冰的。

真秀一直看著她,一直没有回答,他的眼神一直很奇怪,就像有些什么东西,在他眼楮里脉动,欲言而又止。

有什么东西困扰著真秀吗?雪言在心里问,然后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徽笑,「别担心,等我出院以后,我们还是好朋友。」说著,她闭上眼楮,开始睡觉。

还是好朋友。真秀‘嗯」地应了一声,低下头去,看自己的球鞋,隐藏起眼神。

她没有强求,只是表白,不求结果的表白……

有什么事情困扰著真秀,雪言闭著眼楮,真秀的秘密,难道不是藏血,而是其他的什么?为什么真秀的眼楮里,会偶然有悲哀?

「咯」的一声,藏血推门进来,看到这种气氛,不禁皱了皱眉。他转到雪言床前,俯看她,「好一点没有?伤口还痛不痛?」

雪言笑笑,有气无力地说:「一醒过来就变成了这样,我连伤口在哪里都不知道,你要我怎么回答你?’她微微作势要坐起来,「哎哟」一声,她笑了,「现在我知道伤口在哪里了,痛,很痛。」

藏直忍不住好笑,敲了她一个响头,「别动,等你挣坏了伤口,还要重缝,那就根讨厌了。」

雪言乖乖地躺下去,小猫似的自盲自语:「是你要问伤口痛不痛的。」

真秀听著这两个人呆头呆脑的问答,忍不住笑了起来。他一笑,病房的气氛立刻就好了,「两个笨蛋。」

藏血转头微笑,眼镜闪烁著光,「我做主力抓住了那么多穷凶极恶的歹徒,多少人说我是奇才,你居然骂我笨,小心我在外面的亲卫队冲进来打你。」

「哎哟」,他一转头,背后的雪言一声痛呼,吓了他一跳,连忙转过来,「怎么了?」

雪言苦笑,「你的辫子。」原来藏血一转头,长长的辫子打到了雪言脸上。

真秀真的大笑起来,藏血飞起一脚踢向他,居然是风姿优雅的,一时间病房里乱成一团。

「哈哈!」雪言也跟著笑起来,她一笑,两个男生转过头来,她还是第一次笑得这么简单呢,这样快乐地笑著的雪言,没有那种诡异的幽冷,只有—种傻气的可爱,双颊上泛起了红晕。看到他们两个人在看,雪言脸上又是微微一红,「有什么好看的?」

「你笑起来看起来很舒服呢。」藏血发表他的感慨,「以后多笑点,别老是板著脸吓人,好不好?」

雪言的目光转到真秀脸上,看见他也笑著,「好,」她答应,然后眨眨眼楮,「藏血,你为什么会留辫子?我从来没有看过男生留辫子哦。」

「你为什么剪头发?」藏血反问,拿过自己的辫子来把玩,「道理一样的啦。」

雪言低笑,「我想变漂亮一点,但是剪到一半,我已经很不耐烦,结果一头头发就被我剪成这样了,难看死了,是不是?」

「不是,很像雪言的头发,怪里怪气的。」藏血笑了起来,「又有—种奇怪的好看。」

真秀没说什么话,藏血转过头来,看了他一眼,突然说:「真秀我有件事要和你说。」

「啊?」真秀诧异。

藏血一手拉过他,「我们出去说。」

雪言好笑,藏血总是有什么事要和人谈呢,闭上眼楮,第一次,阴霾真真正正地不在了,满天阳光,她可以好好地睡一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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门外走廊上。

「你打算怎么办?去一次白萧伟昂,也许……司狐可以原谅你。」藏血低声道。

真秀笑笑,「塔罗和星辰的轨迹,恐怕连司狐自己,都无法改变。」他低头背靠在医院的走廊上,「贮藏亡灵是司狐的职责,如果他预言了我要‘腐朽’,谁也没有办法。」

「打算继续爱她吗?」藏血轻轻摘下了眼镜,擦了擦。

「一个人一辈子没有爱过一次是会遗憾的吧?」真秀抬起头一笑,「我从没有如此认真地想爱一个人,连短时间的腐朽,都不在乎。」

藏血笑了,戴上眼镜,那眼镜精亮,「我想到一个办法,如果司狐的预言真的应验,如果你真的得不到一个好结果,我要……」

「怎么样?」真秀眨眨眼。

「我要买上十吨炸药,炸了白萧伟昂,试试看,所谓‘人偶、金刚、结发、述泪、侍女’是不是这样开启司狐的命运。」藏血笑得文雅,眼镜闪闪发光。

真秀大笑,「那样的话,我很期待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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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病房里,真秀看著沉睡的雪言,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散落在枕头边,他轻轻坐在床边。

雪言睁开眼楮,带著刚醒过来的迷蒙,「真秀?」

真秀双手插在口袋里,俯吻了她一下。

雪言呆了一呆,满脸是不可置信的神色,「我在做梦吗?」

真秀笑了,坐在床沿,「我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?」

「栗子色的。」雪言回答。

「答对了。」真秀伸出一只手,轻轻地为她拨开脸颊边的头发,「证明你不是在做梦。」

雪言想起他刚才那个轻而温柔的吻,「轰」的一下脸红了,「可是……」

真秀好笑地看著她,此时此刻心情很平静。没有什么理由的,也许是习惯了和她在一起吧,当她决定离开的时候才发觉已经舍不下,当她可能会死去的时候,才会恐惧,当她害怕的时候,才会无所顾忌地为她御寒。「可是什么?你是我的女朋友,吻一下不行吗?」

「可是那是假的,」雪言的声音细细的,「交易已经结束了,按约定,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。」

「傻瓜,」真秀握住她的手,「什么交易,两个人都反悔了,就不算数了,是不是?」

「我喜欢真秀。」雪言睁大眼楮看著真秀,「真秀喜欢我吗?」

真秀微笑,笑得灿烂,举起她的手,轻轻吻了一下,「是的,因为喜欢你,所以才会对你好。」他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,「我总是给人带来很多麻烦,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?」

雪言虹了脸,「可是……可是……」她总觉得这幸福来得大突然太容易,「可是感觉好奇怪,真秀不是一直说不喜欢?」

真秀眨眨眼楮,「我说过吗?」

雪言想来想去,真秀只是表示他不会爱上她,却从来没有说出口过,「可是还是好奇怪,藏血呢?」她低声问:「你喜欢藏血吗?」

「藏直?」真秀错愕,以他的聪明,也要在脑子里转了好几道弯才知道她在问什么,笑了起来,「难道你一直以为,我喜欢的是藏血?」

雪言悄悄拉起被子,要躲到里面去。

「不许逃!」真秀啼笑皆非,一把抓住她,「你想到哪里去了?藏血是朋友,只是朋友而已。你怎么会那么想?」

「你们两个,整天搂搂抱抱的,让人看见了不误会才怪!」雪言嘴硬,「谁叫他又留辫子,长得又漂亮,还整天跟在你身边,就像怕一不小心你就会不见了一样。」

大傻瓜!真秀逼她看著自己,「我吻过你,我吻过藏血没有?」

雪言满脸红晕,「没有。」

「那你还问?」真秀哭笑不得。

「谁叫他……」雪言说下去只会越说越觉得自己蛮不讲理,「你们两个欺负我。」她索性赖皮。

真秀笑了起来,「藏血留辫子是因为他自己觉得那样比较好看,从前……」他想了想,「从前他留长头发,有个人送了条缎带给他,说他扎缎带会好看,藏血扎了缎带,看起来和日之嫒太像了,所以他就留辫子,因为那个人不喜欢藏直满头的长发乱飘。」

「是谁?」雪言好奇,「我见过没有?」

真秀呵呵地笑,「等以后见到了,我告诉你。」

「原来藏血也有喜欢的人啊。」雪言自言自语,「那他整天跟著你干什么?」

真秀耸耸肩,「他闲著没事,无聊啊。」

雪言叹了口气,「真是奇怪的人。」目光落在真秀的手上,「咦?」她困惑而且惊讶,「真秀,你的手怎么了?撞到什么东西了?」

真秀低头一看,他放在床上的右手,手背上有一片清晰的淤青,像是受过很严重的撞击,「没什么,那天你被打昏之后和阿刹德纠缠的时候撞伤的。」他轻描淡写地解释。

雪言没有怀疑,而是灿烂地笑了,「等我好了,我们再去榛树下面吃榛子。」

「好啊。」真秀模了模她的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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饼了一个月。

伊贺颜校运会。

「第四道,姜雪言。」

雪言一身短衣短裤,听到了点名,却不知道要举手示意,真秀替她叫了一声「到!」,惹来一阵哄笑,现在谁都知道花心的真秀少爷喜欢的依然是姜雪言。

雪言长长短短的头发在风里飘扬,回头看了真秀一眼,「我一定会赢!」

「我可不要求你赢,赢了是没有奖品的。」真秀笑,「别受伤就好。」

「受伤?」雪言白了他一眼,「我是要赢奖品回来的。」

「一只玫瑰花算什么奖品?」真秀皱眉,「那是仲海故意整你们,你别当真了。」

「可是我就是喜欢。」雪言对真秀挥了挥手,「你等著我送玫瑰花给你。」

听见这句话,旁边的人又是一阵哄笑,真秀无奈地耸耸肩,最后还是笑了。

仲海过来,「你的雪言很有希望,可不可以借来参加全国比赛?有她的话,伊贺颜大学女队这一次会大放异彩,别舍不得,借来用一下,用完了就还你,怎么样?」仲海说完了还对著真秀眨眨眼楮,抛了个媚眼。

「仅供观赏,恕不外借。」真秀也对他眨眨眼,只差没有还给他一个媚眼,「雪言有很多事不懂,你少带著她到处去,否则我一定要记你期末不及格,你都没去上课,别以为我不知道。」

「喂——我没上课但是我是会考试的,人家考试也不是考得很烂,别这么绝情绝义啦。」

仲海笑著给他一脚,真秀闪开,也笑道:「只要你不找我麻烦,我当然不会绝情绝义。」他坐在地上不起来了,「啊,雪言赢了!」他远远地给她鼓掌,「这是第几个第一了?她要创造多少校纪录啊?」

「第七个。」仲海笑著,「你的非卖品过来了,我就识相走了,以免她胡思乱想,以为我和你……嘻嘻,藏血已经把你们那件糗事告诉我了,哈哈!」他走开,男子四乘一百接力要开始了。

「真秀,给你。」雪言微微喘气跑过来,递给他一支玫瑰,「给你。」

真秀给她一个拥抱,「天啊,我的袋子不够装了,第七支玫瑰花,晚上要捧著一大捧玫瑰回家,帛叔不问长问短才怪。」他提著一个袋子,本是装著午餐来的,结果成了花篮,甚至有不够装的嫌疑。

「那就放在这里。」雪言笑著把玫瑰花插在了真秀背后的帽子里。

「真秀?」就在这时,不远处传来了一个非常疑惑的声音,「你在干什么?她是谁?你们……」这声音甜甜的,软软的,像一种特别温柔的糖果,裹著美丽的粉红色的水晶纸。

雪言转过头去,就在她身前一米的地方,站著一个穿娃娃装的女孩,卷卷的头发,一双圆圆大大的眼楮,乌溜乌溜的,全是疑惑不解的光。她长得很可爱,皮肤很好,像极了橱窗里的洋娃娃。

「日之媛?」真秀讶然,「怎么?回来了也不说一声?让藏血去机场接你啊。」

「我……」日之嫒的眼楮在他和雪言之间看来看去,「我回来告诉你,无论你要我去哪里,我都会去,但是无论我遇到了多少个男孩子,我心里永远只有真秀一个人。」她低声说完,眼泪已经要掉下来了,委屈的样子,连雪言看了都要心疼。

「日之媛!日之嫒你这笨蛋!我早就告诉你他不要你了,你这么傻还回来看什么看!他没心没肺,你就不要这么傻好不好?」远远跑来的是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,看见日之媛开始暴跳如雷,「你赶快给我回来!」

真秀刚刚问了一句:「是曼棋吗?」那男生跳起来,一把抓住真秀的衣领,差点要把他提起来,大吼大叫,「你已经知道我是曼棋,你还敢这样对待日之媛?你知不知道她在英国怎么也不相信你已经不要她了,天天在说,真秀如何如何,真秀最喜欢什么,他妈的我追一个女生,结果听她说她的前任男朋友的故事听到会背,你这该死的!懊死的花心大少!」说著,他一拳打了下来。

「啪」的一声,真秀伸肘架住了这一拳,皱眉问: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」

曼棋横眉竖目,「还有怎么回事?我还要问你是怎么回事呢。她是谁?你就为了这个白骨精一样的女人不要日之嫒?你知不知道她为了你掉了多少眼泪?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账东西。」

雪言一忍再忍,最终忍无可忍,「你又是谁?我可不可以了解一下,具体是怎么一回事?」

曼棋像斗鸡一样盯著雪言,「就是你这白骨精抢走了日之媛的真秀?很好!」他显然是个很鲁莽的人,不但鲁莽,而且单纯好斗,一卷袖子,一拳打了过来。

雪言眼里闪过那种幽冷的灵光,微微俯身,摆出一个防御的架势,左脚拉开一步,成太极步。她有优异的武术造诣,而曼棋显然有一身的蛮力,这一拳下来,雪言侧身闪过,接著一个反关节托手,双手一上一下,托住曼棋打过来的那只手臂,微傲一交错用力,「咯啦」一声,曼棋的手臂被她一下拧得脱臼,痛得大叫一声,差点眼泪与鼻悌齐下,「你这妖女……白骨精……」

登时,场面一片混乱,真秀喝道;「雪言!我警告过你,不要出手伤人的!」

「是他先要打你的。」雪言倔强不认错。

「不管怎么样,你这样伤人就是不对。」真秀见四下议论纷纷,场面一时大乱,皱起了眉头,「你先把日之嫒带回宿舍,我把曼棋送去医务室。」

雪言还没答应,只看见日之嫒的眼泪纷纷而下,抱著手臂差点没痛哭流涕的曼棋还要勉强装英雄好汉,「没事!我是天上地下古往今来专门英雄救美的好汉,怎么可能会有事呢?你别哭啊,别哭别哭……」

简直混乱得可以!雪言还没走到日之嫒面前,只见她抬起头,泪眼汪汪地看著雪言,眼里有害怕的神色,「我……我不怪你和真秀在一起,可是你……你不要伤害曼棋……我只是喜欢真秀……并不是……并不是想和你抢……」

雪言停住,好笑地看著这个柔弱的女孩,她像花瓣一样单纯,花瓣一样温柔,丝毫经不起伤害,让她看了都要心疼的女孩,像琉璃做成的娃娃。还没走到日之嫒面前,却看见她哭著哭著,气息渐渐没了,居然昏了过去,雪言大吃一惊,「日之嫒!」

曼棋在一边大骂,「她的身体本来已经不好了,在英国总是生病,天天想著这个没良心的家伙,想著他为什么会不要她,精神坏极了,你们居然还这样刺激她,你们这两个杀人凶手!妖魔鬼怪!」曼棋真是只要他想得到的都骂了出来。

「日之媛!」藏血终于得到消息,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,抱起日之嫒,真秀扶著曼棋,一起到医务室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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饼了好一阵子,雪言才明白,日之嫒虽然遇到了一直追求她的曼棋,但是却没有忘记真秀,曼棋告诉她真秀已经和自己在一起,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真秀会遗弃她,所以她要回来看看,结果就变成这样了。

这样痴情而且温柔可爱的单纯女孩,真秀为什么坚持一定要和她分手呢?雪言心里不是没有疑惑,但是那疑惑一晃而过,立刻被现实取代了。她和真秀相爱,日之嫒是不能接受的吧?

日之嫒缓缓地睁开眼楮,她的身体很虚弱,像那种童话书里温柔的公主,需要王子的怜惜,而王子却选择了和自己在一起。雪言凝视著她花瓣般的面颊,日之嫒是很美的,充满了令人心动的娇稚和惹人怜爱的懵懂。

「真秀……」她睁开眼楮,就呼唤著真秀。

很奇怪,雪言并没有嫉妒的感觉,反而替她觉得难过,是她侵占了原本属于她的幸福,换了是自己的话,是会怨恨的吧?但是日之嫒没有,她只是哭,并不怨恨,这也算是一种软弱的善良吧?「真秀出去了,和你哥哥谈一点事情。」她温柔地说,轻轻用毛巾擦去她额头上的冷汗,「你睡吧,他们很快就回来了,他们一回来,我就告诉你,好不好?」

「曼棋呢?」日之嫒又问,怯生生地看著她,似乎很害怕。

雪言明白,是她那一个托手让这个女孩吓坏了,她尽量笑得温柔,「他睡著了,藏血给他打了一针,他的手已经接回来了,过几天就好,别担心。」

日之嫒张大眼楮看著她,「我该叫你——姐姐吗?」她低声问。

「不,」雪言很耐心地回答,「你比我大呢,你可以叫我妹妹。」她说著,自己都笑了,和日之嫒比起来,她还真是老了,虽然比她小了几个月,却好像比她多过了一辈子,心也老了一辈子,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,还是叫我姐姐吧。」

「真秀他是嫌弃我太幼稚了吗?」日之嫒求证似的看著她,「我不是……不是故意那么幼稚的。」

「别哭,真秀他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什么。」雪言柔声说。

「他为什么不要我?」日之嫒的眼泪像永远不会干,「我都已经,尽量地在长大了。」

「不是的,真秀是——」雪言握著她冰冷的手,她懂得那种面临绝望的崩溃的滋味,「真秀是不太认真爱著我的,」她像保证一样地说,「他并不像你爱他一样,刻骨铭心地爱著我,我知道的。所以,」她轻轻捏了握日之嫒的手,「别放弃啊,别哭,只要真秀没有娶了我,你都还是有机会的。公平竞争,好不好?」

日之嫒破涕为笑,「你真好,姐姐,你叫什么名字?雪言吗?」

雪言迟疑了一下,「姜雪言」是别人的名字,顿了一顿,她还是笑了,「是的,雪言。」

「雪言姐姐,谢谢你。」日之嫒仍是怯生生地说,这样娇怯的孩子,连幸福都无力自己争取,只能等待著,是否有天降的奇迹,变成礼包,掉落在她怀里。

「日之嫒醒了没有?」门外传来藏血的声音。

雪言回头,「醒了,她想见真秀,真秀呢?」

藏血应了一声,「真秀有别的事。」他走进来,弯下腰,几乎鼻子贴鼻子地把日之嫒看了一遍,才放心,「你这瓷娃娃,总是要出毛病让人担惊受怕。」

日之嫒抱歉地看著藏血,低低地说:「对不起,哥哥。」

藏直塞住耳朵,「下面那句‘我不是故意的’就不要说了,听了二十年,腻也腻死了。」

在他们没注意之中,雪言悄然而去。

日之媛有神经性的心脏病,是不能受刺激的娃娃,否则,很容易死掉的。她终于懂了真秀要把日之嫒送去英国然后再分手的理由,伤害,至少也隔得遥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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