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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香赋 第七章

行出龙泉镇外,秋阳逐渐升起,驱散了冰凉的寒意。

四个人来到一处栽满槐树的大庄园前。

桀瑯勒住马头,回头对相思说:「应该是这座宅子了。」

相思打量著这座大宅院,忽然有些却步。

彷佛又回到幼年那个风雪交加的夜,烛光摇曳中,葛家每一张脸都恍如鬼魅,目光都有如蛇蝎,不管娘如何仆倒在地悲励哭号,鬼魅似的人影仍残酷地将她拖出大门,用严峻尖刻的声调把她和娘隔绝在门外。

回想起那样下著大雪的深夜,她的背脊像烫上一块寒冰似的冷。

对唯一付出一点亲情温暖的舅舅,也只在谷中相处过,然而在谷外的舅舅会是什么模样,她竟然一点也无法想象。

「相思,怎么了?」

桀瑯的声音将她从那个雪夜给拉了回来,她静静注视著他,眼中的疑惧已让桀瑯看穿了。

「妳害怕?」桀瑯柔声问。

相思蹙眉轻叹。「没什么,想起一些往事罢了。」

「如果妳害怕,立刻跟我走,我们一起到十渡找敖倪和丹朱。」

相思吸口气,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到擎天脸上,擎天虽然面无表情,但相思心里明白,他一定极希望桀瑯尽快将她送到她舅舅手中。

「是妳至亲的人,有什么可怕?」擎天第一次对相思开口说话,一开口就惊住了三个人。

相思暗暗一笑,擎天果然巴不得快点儿送走她。

相思想了一会儿,便点点头。

桀瑯先上前叩了叩门,一个老仆开了门,谨慎地打量著他们四个人,听明来意之后,才将他们四个人迎了进去。

厅堂的摆设十分简净。

老仆送上茶水,恭敬地说道:「几位稍坐,老奴去请老爷和夫人出来。」

待老仆离去,若若悄声对相思说:「相思姊,妳舅舅是有钱人家,怎么不早把妳接来同住呢?」

相思低头不语。

「虽说是至亲,还是有隔阂的吧?」桀瑯轻轻接口。

擎天发现,从进门到现在,桀瑯的视线总是不离开相思,眼神中的关切让他感到刺目,也刺心。

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,每个人同时抬起头朝门口望去,只见一个面阔口方,剑眉星眼的男人急匆匆地奔进来,一看见相思,惊喜莫名。

「相思,果真是妳!」急奔进来的人便是葛颖飞,他携著相思的手,上下细细打量一回,目光接著从桀瑯、擎天、若若的脸上一一掠过去,问:「妳怎会出谷来寻我?发生什么事了?」

「豹儿给狼群咬死了。」相思说,望了桀瑯一眼。「他……怕我只身一人留在谷中危险,所以把我带出谷,两年不见舅舅,心里有些挂怀,所以便来寻舅舅,要我一人是无法走到这儿来的,多亏这几位朋友帮我。」

「这几位是……」葛颖飞颔首问。

「我叫桀瑯。」桀瑯自己答了,然后指著擎天和若若说:「这位叫石擎天,那位小泵娘叫杜若若。」

「谢谢你们照顾相思,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们才好。」葛颖飞惭愧地说著。

「要谢还不容易,只要舅舅作主把相思嫁给我,什么谢礼我都不用。」桀瑯大刺刺地笑说。

梆颖飞惊奇地看了看桀瑯,又看了看相思,再看见擎天和若若脸上不自然的表情,一时间弄不明白他们几个人是何关系。

「那人就会说些胡话,舅舅不必理他。」相思嗔羞地,仔细看了葛颖飞一眼,伸手捻了捻他的长须,微笑道。「想不到舅舅这两年瘦了许多,胡子也白了不少。」

梆颖飞苦笑,正待说话,只见两个小泵娘撬扶著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太太走进厅堂来,身后跟著一个福福泰泰的中年妇人,还有一个生著一双丹凤三角眼,体态苗条的丽人。

梆颖飞一见老太太进来,连忙上前撬扶著坐下,躬身陪笑道:「娘,您的外孙女儿相思来看您了。」

老太太的脸很凶,目空一切,根本不把相思看进眼里,更别提桀瑯、擎天和若若了。

老太太把下巴一抬,对著葛颖飞冷冷地说道:「我没有外孙女儿,是谁来这儿乱认亲,把他们统统给我轰出去。」

相思呆了呆,老太太那种既凶又夹杂著瞧不起的眼神,是那么似曾相识。

「我们走吧!」她毫不考虑地转过身,快步走出去。

「相思!」葛颖飞和桀瑯同时出声叫住她。

梆颖飞忙跪下求情。「娘,颖蝉都已经死了,留下相思无依无靠,咱们不能再狠下心置之不理。」

「做出那种败坏门风的事情,我绝不承认她是葛家的人,更何况是和男人野合生出来的孩子,休想进咱们葛家一步,你快点把她轰出去,别弄脏了咱们家的厅堂!」老太太疾言厉色。

「娘——」

「舅舅,别求了!」相思一脸漠然,这种场面让她极为嫌恶,忍不住皱起眉来。「我本来就只是来看看舅舅而已,其它的人怎么想都与我无关,认不认我也无所谓,我一点都不在意。」说完,便拉住桀瑯的手,迫不急待地想走。

「等一下。」桀瑯扯住她,以眼神示意擎天和若若,然后好整以暇地坐下来。「相思,坐下、坐下,别急著走,我们还没把茶喝完啊!」

相思微愕,被桀瑯拉得坐了下来,她看见擎天一边轻笑著、一边也坐下来喝茶,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。若若小心翼翼地陪坐著,观察每个人的反应。

「舅舅,茶凉了,再上点热茶行吗﹖」桀瑯用指尖敲著卓面,笑容可掬。

「好、好。」葛颖飞立刻回头吩咐。「来人,再去上茶来﹗」

老太太又惊又恼,恶狠狠地喊。「叫你把他们统统轰出去,还上什么茶﹗」

站在一边的福泰中年妇人立刻拦下奴仆,而倚在墙角边上的窈窕丽人则抿著嘴轻笑,兴味盎然地看著桀瑯。

桀瑯将长发狠狠拨到耳后,故意露出刺纹金豹来,他狞笑著,让豹纹更显得诡异。「老太太,小爷我平时可不是这样好声好气的说话,要不是看在相思的面子上,哪容得你们如此放肆,小爷我决定赖下来了,咱们几个人想在你们府上喝个一年半载的茶,有谁敢说声不?」

老太太露出惊怖的表情,中年妇人和那个窈窕丽人不安地朝老太太移近,连两个小泵娘也吓住了。

「你……你想怎么样﹖」老太太颤巍巍地问。

「本来不想怎么样的,是您老太太惹毛了小爷我。」桀瑯冷冷一笑。「我这人生来就这个坏脾气,有人对我太好我反而不舒服,但是如果有人对我使坏,我可是必定要折磨到对方爽快了才罢休,相思是我捧在掌心的小宝贝,老太太对我的宝贝使坏,我肯定是不会轻饶的,这下子您可明白了吗?」

相思一听,粉脸羞得飞红。

老太太用力拍著椅子手把,站了起来。「你竟敢威胁恫吓我这个老人家,颖飞,还不快去报官来抓人!」

梆颖飞生性庸懦,根本无力应付这种场面。

「老太太别费事了。」擎天缓缓啜了口茶,笑容若有似无。「报官只会让你们葛家的家丑外扬,昨天桀瑯才刚打得霍七爷鼻青脸肿,我劝你们还是别张扬得好,万一把霍七爷引来寻仇,你们也难逃牵连,还不如乖乖地安排我们住下,或许能少惹一点风波。」

老太太的脸色发青了,两年前就因为长孙葛仲翔得罪了石梨城的地方恶霸,成日被寻仇殴打,差点连命都不保,为了避祸,才举家迁到龙泉镇来,怎堪再招惹一次那样的风波。

梆颖飞乘势说道:「娘,就先安排他们住下吧,再怎么说,相思也是颖蝉的女儿呀。」

「舅舅说得对,立刻收拾几间房间让我们住下,把小爷几个伺候舒服了,一切都好说,我也不一定会把相思留在这里。」桀瑯冷笑了几声。

相思漠然,擎天漫不经心,而若若则好奇地盯著老太太的反应。

「随你去吧!」老太太扶著中年妇人的手,摇头喘气地走出去。

若若忍不住掩口轻笑了起来。

「舅舅,对不起,给您添麻烦了。」相思急忙道歉,转脸责怪桀瑯。「你也真是,何必强人所难。」

桀瑯鼻哼一声。「这个老太太顽固得很,惹得我一肚子怒火,不弄个鸡飞狗跳,怎能消我的气。」

梆颖飞陪笑著。「我也不想让相思受委屈,可是……我娘的想法很难改变。」

「舅舅,你放心,我原也没有抱太大的期望,住不住这里并不重要,我们立刻就走,不会给舅舅添麻烦。」相思欲起身,又被桀瑯按住。

「相思,这口气我忍不下来,就算妳不愿意让我替妳出这口气,起码也要为妳娘想想吧﹖妳娘被亲人扫地出门,无依无靠,疯癫至死,难道妳不想为妳娘出口怨气吗?」桀瑯紧盯著怔忡出神的相思,抬头对葛颖飞说:「我不会闹得太过分,舅舅请放心,我只是不想让相思再被驱赶一次。」

梆颖飞怔著,望著面前这个轻狂豪爽、风流跌宕的俊朗男子,惊诧于他对相思细腻的用心。

「相思——」葛颖飞轻叹著。「想不到妳竟遇上了一个好男人。」

相思头一低,两腮像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,桀瑯欠身凑向她,似笑非笑地瞅著她,柔声说:「舅舅已经看上我了,只等妳点头。」

相思心慌意乱地别开脸,桀瑯每说句意味深长的话,她总忍不住在意起擎天的反应,见擎天一脸无聊地看著窗外,她立刻转回视线,瞥见了尚未离去的那位窈窕丽人,在她身旁偎著两个小泵娘,正含笑望她。

梆颖飞将她们一一指与相思道:「这是我的小妾,妳喊她凤舅妈就行了,两个姑娘是妳的小表妹,一个叫姝娃,十五岁,一个叫姝丽,十四岁。」

「凤舅妈。」相思不自然地轻唤。

姝娃和姝丽也娇唤了一声「表姐」。

只一会儿工夫,相思就多出了不少亲人,这种感觉让她浑身不自在。

就这样,四个人尽避不受欢迎,还是在葛家住了下来。

四个人在葛府中住了几日,老太太完全避不见面,相思的舅母则整日诵经,很少走出佛堂,招呼他们食住的人,只有葛颖飞和凤晴而已,几日下来,连葛仲翔的影子也没见著。

而相思的两个小表妹姝娃和姝丽,很快就和他们混熬了,她们虽然打从心眼里害怕桀瑯脸上诡邪的刺金豹纹,却极为喜欢擎天俊美优柔的模样,成日跟在擎天身后缠腻个不休,擎天一向和姑娘们总能谈笑风生,除了若若以外,所以惹得若若心中气闷。

一日傍晚,形云密布。

相思独坐在沁芳桥头,撕著薄饼喂池中的锦鲤,看著锦鲤争相抢食的样子,让她觉得很是有趣。

空气潮湿而且寒冷,喂完了一片薄饼,相思已觉得有些凉意,指尖微微抖瑟。

罢这么一想,一件白狐皮的大氅轻柔地搭上了她的肩,她回头,接住桀瑯温柔的笑眼。

「天就要下雪了,妳不知道吗?」他在她身侧坐下,将她冰凉的手包裹进自己温暖厚实的大掌里。

「原来如此,难怪好冷。」她由他握著,这段日子以来,已经渐渐习惯被桀瑯怜惜疼爱的感觉了,她抬头望著形云密布的天空,轻轻说。「这里是北方,所以雪来得早。」

「我来帮妳取暖。」桀瑯搂著她的腰,将她揽进怀里。「别动,静静坐著。」

相思放松身体,汲取他温热的体温,静静候著他,他的手臂缓缓地收紧了,相思沉溺在他全心全意的拥抱中,彷佛他拥抱的不只是她的身体,也拥抱著她无依飘泊的神魂。

「相思,妳打算在这里住多久?」他低声问。

相思轻轻一笑。「住到你被人伺候舒服了再走。」

「让舅舅替妳作主,嫁给我好吗﹖」他在她的耳畔低语。

「我的未来自己可以作主,不需要别人来替我决定。」她平静地说。

「好,那么妳愿意嫁给我吗?」

「为什么你非要追问我嫁与不嫁呢?」相思眼光黯然,落向茫茫远方。「两个人之间,一定要有这样的约束吗?」

「因为成了亲,才能将两个相爱的人紧紧系在一起。」他解释著。

「两个人若是真心相爱,何需要俗礼的约束,在我看来,成亲要约束的是那些不相爱的人。」她的语音和煦却不够温暖。

桀瑯温柔地看著她,眸底有著释然。「好,从此我不再说这些了,只要妳愿意让我陪著妳就够了。」

「你想陪我多久就多久,我暂时还不会赶你走。」她的眼中饱含笑意,手指轻轻拂过桀瑯颊畔的豹纹。

桀瑯俯下头,亲亲她冰凉的鼻尖,然后吻住她微启的唇瓣,相思没有推拒,让他轻柔地探寻她口中的幽香甜美。

当他们正沉溺于舌尖缠绵的滋味时,突然听见一阵笑语传来,声声取笑著——

「不羞、不羞,让人瞧见了!」

桀瑯和相思立刻分开来,原来是姝娃和姝丽嘲谑的笑声,和她们在一起的若若也一径抿著嘴偷笑,倒是擎天像被重重掴了一掌,突然间变了脸,转过身,僵硬地大步走回西厢偏房。

姝娃和姝丽不明所以,呆呆地望著擎天离去的背影,问若若。「擎天哥怎么了?」

若若怔怔站著,不知道该有什么情绪,整颗心怅然若失。「没什么,妳们先回去吧,我有话和相思姊说。」

姝娃和姝丽两姊妹带著古怪的表情,挽著手慢慢地离开。

「糟了,擎天这下子可要气坏了。」相思咬著唇说,当她全心全意被桀瑯的爱包围时,总也躲不开擎天那双被痛苦焚烧的眼楮,时时烙痛著她和桀瑯。

桀瑯懊恼地叹了口气,把若若唤了过来。

「若若,擎天这几天待妳如何﹖」他正色地问。

「淡漠如水。」若若自嘲地一笑,闷闷地。「比待姝妹和姝丽还不如,我细心照顾他,他却总是躲著我,一见到我就犯愁。」

桀瑯思忖著,认真注视著若若柔媚娇俏的脸蛋。

「我了解擎天。」他若有所思地说著。「他对待任何一个姑娘的态度,一向都是温文有礼的,就像对姝娃和姝丽一样,没有什么特别,但是却偏偏躲著妳,可见得他对妳也并非没有感觉。」

「我想是讨厌的感觉吧?」若若涩然笑道。

「不,擎天讨厌一个人不是这样,说不定事实正好相反,只是他自己浑然不觉罢了。」桀瑯越想越有可能。

「桀瑯哥别说给我开心了。」若若不信。

「我认识擎天很多年了,我相信他重视我的程度,也相信我在他心里所占的分量,但是当他开始为了妳而犯愁时,妳就已经渗进他的心里了,相信桀瑯哥的话不会错。」他笑笑地说。

若若沉陷在困惑中。

相思一直微微偏著头,专心看著桀瑯说话的侧脸。

「真心想要擎天,就想办法把我从他的心里排挤出来,若若,妳的情敌是我,用不著太客气了。」他捏了捏若若的下巴,笑容近于狡黠。

若若脸一红,整颗心飞扬了起来,有种说不清的喜悦和期待。

桀瑯拉著相思悄悄走开,独留下她细细咀嚼这患得患失的情绪。

夜里,相思和若若分别倚著窗边,两个人围著火盆,烘烤著几件桀瑯和擎天微微阴湿的棉袍,突然间,相思看见雪花安安静静地飘落了。

「相思姊,下今年的第一场初雪了。」若若惊喜地轻唤。

相思第一次在山谷外看见初雪,不禁百感交集,突然间很渴望看见桀瑯,她将几件桀瑯的棉衣抱在怀里,手中、心中都觉得暖烘烘的。

「若若,我把衣服拿给桀瑯。」她起身,微微一笑,开门走了出去。

若若怔了怔,盯著手中正烘烤著的棉衣出神,心思和住意力都飘飞到了棉衣的主人身上。

擎天,她该怎么样才能打动他﹖

这些天以来,她嘘寒问暖,让他房中的茶永远是热的,每天早晨会让他的房中充盈著新鲜的花香,让他穿在身上的衣服永远洁净干爽。

但是她发现,擎天眉宇间的愁绪似乎更加深了。

她轻叹著,要打动擎天的心好难,不如就求他爱她一天吧,只要能得到他一天的爱,那该有多幸福?从此,她干脆就死了心,也可以让擎天不必再犯愁了。

她的思绪飘了好远,一回神,才发现炭火快熄了,细碎的雪花也下了薄薄一层,相思姊却还没回来。

突然,一个念头触动了她,要她死心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这么一想,她的脸火烧般地热了起来。

急促的心跳鼓动著她,她抱起棉衣,毅然决然地往擎天的房间走去。

擎天开了门,一看见若若,视线立刻调了开来。

「这么晚了,有事吗?」他对她说话从来不带情绪。

若若深吸口气,径自走进他房里,把棉衣放在桌上。

她嗅到屋中淡淡的芙蓉香,知道是自己早上剪下来的芙蓉花所散发出来的。

她打定了主意,轻轻开口。「相思姊今晚没有回房睡,似乎打算睡在桀瑯哥的房里了。」

擎天像被铁锤狠狠击打了一下。

「告诉我做什么?」他望向窗外,声音闷哑。

若若知道他十分在意,心口隐隐抽痛著。

「擎天,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,也知道你一点也不喜欢我……」若若深深吸气,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。「但是……我就是没办法,没办法不去爱你,我真的很爱你……很爱你……」

擎天终于转过头来看她,磁白莹润的鹅蛋脸上布满泪痕,圆亮慧黠的大眼楮直瞅著他看,眼中浓烈的爱意让他心惊。

「妳这是何苦?」擎天一向孤傲的眼瞳中,此刻涌起了一些温柔。

若若眸中闪著泪珠,盈盈欲坠。

「擎天,我能不能……求你一件事情﹖」她颤著声音问。

「什么事?」

她扭绞著蝴蝶袖,轻声低语。「这辈子除了你,我是不会再嫁别人了……」

擎天整个人直跳了起来,大喊著。「妳不能这样一厢情愿。」

「我很明白你不会娶我。」她瞬即接口,眼中尽是恳求之色。「我只想求你成全我一件事。」

擎天愕然地看著她,连反问的勇气都没有。

「给我一个孩子。」她怯怯地开口,脸上迅速泛起一片羞赧的红晕。

擎天睁大了眼楮,震惊得发不出声音来,他简直不敢相信,若若居然会向他提出这个要求!

「求求你,擎天,给我一个孩子,我想要一个你的孩子。」若若急切而飞快地说著。

擎天毕生没有如此震惊过,他整个人呆立著,还来不及做任何适当的反应,若若就宛如蝴蝶般地飞扑向他,投进他怀里。

「我不求你爱我,也不求你娶我,只求你给我一个孩子,我希望能拥有一个你的孩子,求求你——」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前,哀哀地祈求著。

擎天窒息了,伏在他怀中微微轻颤的少女,对他提出了惊天动地的要求,他几乎无法呼吸,直到胸口灼热发痛,他才猛然抽了一口气,一阵淡淡的幽香扑鼻,他竟有些意乱情迷了。

「等等——」擎天抓住她纤瘦的肩,费力地将她推开来。「我们不能这么做,我也不能这样对妳。」

「我是心甘情愿的,我知道你不愿意,所以才请求你……」若若抖抖瑟瑟地解开盘钮,一颗一颗的解开。

擎天瞪大了眼楮,急忙抓住她的手阻止,若若却是铁了心,一手挥开他,一手继续脱卸衣裙,当她白玉般莹滑的肌肤一寸一寸时,擎天只觉得喉中焦渴,浑身燥热起来。

「若若,等等——不行——」

擎天连连退后,若若此时已经卸下贴身的月色肚兜,完美无瑕的处子之躯尽现在他眼前,他的心跳像擂鼓般又快又猛,觉得自己就快要喘不过气了。

在昏黄的烛光中,若若越显得柳眉笼翠,檀口含丹,一双杏眼转盼流光,擎天感到下腹逐渐升起强烈的欲望,他根本无法知道这种陌生的烈焰该如何去浇熄,正打算逃出去,若若却飞扑进他怀里,两手用力勾住他的颈项,柔软的身躯紧紧与他贴合,他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喘,听见若若在他耳边呢喃著——

「擎天,爱我一次,求你爱我一次。」

他喘息著,感觉到若若湿濡的舌尖舌忝吻著他的耳垂,嚼咬著他的锁骨,他再也无法从若若编织的之网逃脱,整个人被她所攫获。

他生涩地搜寻她灼热的唇,失控地、猛烈地狂吻,两手揽著她柔滑的纤腰,踉跄地滚倒在床上,他的呼吸浊重,被挑起的激情一发不可收拾,他无从掩饰了,他的舌尖滑向她雪滑的胸前。

若若轻喘著,不自禁地发出娇吟声,她克制不住浑身的颤抖和喘息,也感觉到擎天抵在她两腿间灼热坚硬的需要,小肮逐渐纠结起一股奇妙的饥渴和热潮,她下意识地挺贴向他,难受地蠕动著。

擎天无力抵挡这股陌生的欲潮,眼中燃灼著狂炙的人,他急卸下外衣和里衣,本能地响应自己身体的反应,他一手托起若若的腰,一沉,急切地穿透了她的身躯。

「擎天,慢一点……」若若倒抽一口气,发出痛苦的申吟,撕裂般的痛楚让她缩起了双膝,紧紧夹住擎天的腰,痛得不住战栗。

擎天初解人事,根本不懂得如何对待亦是处子之身的若若,他深埋在她的体内,包裹著他的,是温软如绵、紧密得让他快要敏感疯狂的幽秘之地,他每动一次,就亢奋得几乎失控,但若若却痛楚得只能抱紧他,咬得嘴唇出血。

他无法体会若若的那种痛楚,因为他自己已经敏感得不受控制了,他的气息渐渐紊乱,喘息渐渐急促,当若若疼得弓起身子抵向他时,更加深了他的穿挺,刹那间,他的背脊僵直,所有的需要都在她的体内爆发开来了。

他瘫倒在若若身上,脸孔埋在她汗湿的头肩,大口大口地喘著气。

若若松弛了下来,双臂虚软得只能挂在他的头上,这一刻,他的气息,他的汗水,他的所有都是腐于她的,即使全部的过程疼得几乎让她受不住,她也舍不得放开,贪婪地享受这既痛楚又甜蜜的片刻时光。

擎天缓缓撑起上身,眼神狂乱复杂地凝视著她雪白的脸,和已经被她咬破出血的嘴唇,他陡然抽身退开,恍恍然地抓起桌上的棉衣穿上,当他瞥见自己沾著血迹时,惊诧地望向若若,这才看见她的身下落著点点殷红色的血,他整个人僵立著无法动弹。

「疼吗?」他柔声低问,懊悔自己弄伤了她,深深自责著。

「不很疼。」若若凝睇著他,舌忝一舌忝咬破的下唇,盈盈地笑,她轻轻拉了被子掩住自己,欣喜他语中的关怀之意。

「我……竟然……」擎天把脸埋进双手里,懊恼地坐在桌案旁,他想说,自己根本不能答应若若的请求,竟然还是无法抗拒她的诱惑,而且是一种出于原始本能的,女人对男人的诱惑。

若若深切地凝视他,眸中异常晶亮。

她缓缓穿上衣服,瞅著他甜甜一笑。「擎天,谢谢你的成全。」

擎天愕然地抬眼看她,有些眩惑了。

「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如愿以偿怀上一个小擎天,但你愿意要我一次,我已经心满意足了。」她羞怯地笑了笑。「从现在起,我会试著对你死心,你也可以不必再为了我的事情犯愁,我……不会再烦扰你了。」

说完,若若轻轻开了门,同眸一望。「下雪了,别冻著。」

擎天想说什么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,怔怔望著她离去的背影。

他从来不曾将眼神凝注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,然而,此刻的若若却撼动了他,让他的心起了极大的变化。

幽淡的芙蓉香,桌案上的棉衣,玲珑剔透的若若,床褥上的落红——

擎天沦陷在一种不知名的情绪里,彻夜辗转难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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