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到底爱不爱关宓柔?战以洛以右手支撑在木桌上,双眼虽然直视前方高级主管的脸,可眼前却浮现前两个礼拜印在脑海里,那张柔弱却带著无比坚强的小脸。
这个问题,他已经思考两个礼拜,自那天与她分别之后,由于没做到母亲的交代,被炮轰了整个晚上,但他却什么也不想解释,心里反复著那一句话。
我爱关宓柔吗?
这句话,他问过母亲,但得到的答案却是一阵默然。
问过父亲,但老爸要他自己看著办。
问过堂妹,堂妹只是哈哈大笑,笑他这个浪子也有迷惑的一天,但也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,只给了一个很模棱两可的回答——感情之间没有明确的答案,只有无限的付出及包容。
可如果他知道这道理,就不用开口问众人求一个答案。
这两个礼拜,他也一直在寻求自己心底的答案,不去找关宓柔、不去过问她的所有一切,又回到以前的日子——打滚在女人堆中,追求的刺激。
但他发现,一天、两天很刺激,甚至可以借著其他女人,来麻痹对关宓柔的记忆,不去想起她的点点滴滴。
但人的惯性,是一种很可怕的自我潜在意识,到了第三天,他突然想起她的脸孔、她说话的方式……
一切,都教他开始想念。
他一直以为,只有在寂寞时,才会浮出想念二字。
但他错了,身边不乏女人的他,根本不知什么叫寂寞,夜夜都有人陪他狂欢,可为何在第三天时,他瞬间觉得一切都好空虚。
他不理会这种感觉,更加放浪形骸,沉浸在自己的夜生活之中。
接下来的日子,他发现情况更严重了,从「偶尔」想念她,转变成「每天」都想起她,像是得了无药可救的相思痛,脑海里不断、不断魂牵梦萦著她的身影。
两个礼拜了,这样的症状并没有减退,反而更加严重,他疯狂的想见她一面,却因为自己心里不愿承认对她的感情,坚守著自己的自尊及脾气,拉不下脸回头找她。
世上一定还有女人,可以代替这不知好歹的关宓柔……
但他再也找不到了,因为在他的心里,已经承认关宓柔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特别的女人,他甚至愿意为她收敛一切不羁的生活,就算日子像一杯无味的开水也无所谓。
「妈的!」一气之下,不顾自己现在正在开会,他用力的捶向桌面,引起好大的声响。
所有人全都注目著他,只见他眉间带著杀气、眼里含著怒气……总括一句,他全身上夹带著一股欲爆发的怨气。
战子戢看著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,以及无法克制的脾气,以打量的眼光注视著他。
「总、总裁,请问这企划的合作案,是不是哪里不完美?」台上的主管汗流浃背,小心翼翼的问著,只怕得罪了主子会丢掉工作。
战以洛不语好一下子,看了四周投来的目光,就连临时充当特助的堂妹,也挣著一双晶亮的黑眸望著他,等待他的回答。
「人事部浪费太多资源、企划部计划不够充份、行销部包装不完整……」他恢复冷静,以专业的口吻挑出缺点,最后,他住了口。
全部都……不完美!
他忽然领悟了些什么。
或许他在关宓柔的眼中,不管再怎么包装自己、计划再怎么周详,只要无心,他依然不完美。
懊死!他怎么没想到这点。
她要的其实很少,单纯、简单,就是她所想要的。
而他却忘了她真正所需要的——一份真心的爱。
那他给的起吗?战以洛喃问了自己,如果对象是她,那么他愿意试试看。
嘴角再度扬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。其实他领悟的还不算太晚嘛!
「不过,这笔开发案本身满有趣的,或许可以用另一个方式尝试看看。」战以洛想通了,于是将心思带回公事上。
战子戢看著儿子出色的表现,看来不用他操太多心,于是给了战以洛一个支持的微笑。
战以洛有信心的点头。
爱就爱了,付出承诺不代表他的人生走入坟墓,而是他挖到宝贝,准备展开另一个挑战罢了。
所以,他要挑战关宓柔的真心,以及赌下自己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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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他妈的走衰运。战以洛的心里不断咒骂著,双眼瞪著这不速之客。
与战以洛一同出现在关宓柔家的堂千秋,也挑起眉打量对方。
两人如同仇敌相见,眼光一触,似迸出无限的火花来,势均力敌,无人败、无人胜。
因为关母对于这两位未来女婿候选人,都感到非常满意,在现阶段,分不出高低、优劣。
但关宓柔却感到非常头大,尤其今晚他们一同出现,两只沙猪、两个麻烦,一下子成了烫手山芋。
「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」战以洛低声的问著坐在身旁的堂千秋。「我不是警告你,别动她的歪脑筋吗?」
「我也回以一句,男未娶、女未嫁,大家都有公平竞争的机会。」堂千秋好整以暇的回答他。
奇怪,这小子跩什么跩!战以洛紧握拳头,忍住想扁人的冲动。
「难得你们都来,今天关妈妈煮了一桌子好菜,来!大家一起来用饭啊!」关母笑得合不拢嘴,没想到她女儿真行,一下子就迷住两个人中之龙。
必宓柔站在厨房里帮忙添饭,偶尔抬头看著那两个男人暗中较劲,忍不住的叹了口气。
必宁刚站在关宓柔旁边。「大姐,你对谁比较有好感?」
必宓柔被这么一问,眼光自然的落到战以洛身上,泄露出她心底的答案。「我拒绝过堂先生了。」
而她以为战以洛经过两个礼拜没来找她,代表两人已宣告结束,但今晚他的出现,确实教她吃了一惊。
不过,两个礼拜的空白时间,却由堂千秋弥补战以洛的空缺,执意的缠著她不放,甚至学会战以洛的缠功,让她母亲也认识了堂千秋。
于是,变成这样难以收拾的情况。
「那两人真有毅力。」关宁刚也将他们两人的互相较劲看在眼里。
「唉。」她叹了一口气,这样的情况,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了。
她拿著添好的白饭来到饭桌,摆在他们面前。
恰好眼光与战以洛对上,发现他的眸中少了一股霸气,反而多了一抹贪恋的眼光,一直流连在她身上。
她撇过头,当做没发现,她还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通了,于是以逃避的态度对待他。
她不愿自己先陷在这场「妾身未明」的爱情之中,因为战以洛这男人实在太危险了,她一旦爱上他,就再也没有后路可退。
因此她对他的感情,是步步为营、小心地不让自己先落入感情泥沼之中。
但她忘了,只要是凡人,都躲不过爱的纠缠,就连她……也是!
只是未确定他的心意之前,她也只能选择逃避。
最后,当大家都坐定后,她选择坐在战以洛及堂千秋的面前,默默的拿起碗筷用饭。
饭桌上只有关母及关父两人热络交谈,偶尔关宁刚插话,关宓柔则是静静的吃著自己碗中的饭。
堂千秋一副自在的样子,不断与关母攀谈著,反倒是战以洛安静注视著默默用饭的关宓柔。
没想到两个礼拜没见到她,他竟然被她的一颦一笑吸引住了,虽然她的外表没多大的改变,可在他的眼里就是不一样,似乎像个发光体,让他不能不去注意她的存在。
为什么会这样呢?他真的中了她的毒?
「阿洛,怎么都不挟菜呢?」关母唤回失神的战以洛。
「好……」他抽回眼光,扒了一口白饭。
必母见他只扒著白饭吃,手肘撞了女儿一下,使了眼色给她,要她挟个菜给战以洛。
必宓柔停下动作,只得挟块鸡肉。「你别只吃白饭。」她放进战以洛的碗里。
「谢谢。」他脸一红,发现这样的举动,让他心头溢满暖意。
堂千秋挑眉看到这样的情况,于是也扬起嘴角道:「小柔不公平,为什么战先生有,我却没有呢?」
战以洛一听,不满的睨堂千秋一眼。「不用小柔挟给你,我亲自侍候你。」说完他便挟了一堆炒苦瓜,往敌人的碗里放去。「吃吧!」苦死你这个小兔崽子。
堂千秋看了碗中的炒苦瓜,脸色微微一变,但还是客气道:「战兄真是对我太好了,暗示我吃得苦中苦,方能获得美人心。」最后,他挟了宫保鸡丁以及一根点缀的红辣椒,到战以洛的碗里。
「战兄,不要辜负关妈妈的好意了。」他笑得可贼了,像头狐狸似的。
战以洛额冒青筋,最后还是当著众人的面,一口吞掉小辣椒。「我吃了。」
堂千秋当然没有这么容易就放过他。「敢情战兄是在嫌弃关妈妈的手艺吗?怎么用吞的呢?像是在囫囵吞枣一样。来,好好再吃一口,品尝关妈妈的手艺。」再一次,他挟起了鸡丁加辣椒,放在他的碗里。
战以洛深呼吸,最后还是硬著头皮吃下,末了还咀嚼几下,脸色渐渐的涨红起来,一张好看的薄唇红艳异常。「好、真好吃,堂先生一定也要好好品尝,关妈妈这道菜手艺真不是盖的!」他还以颜色,夹了同样的辣椒及鸡丁到堂千秋的碗里。
末了,他拿起旁边的水,狠狠灌了一口。
他妈的见鬼,还不是普通的辣!他在心里直咒著。
堂千秋反倒聪明的叹口气,一副惋惜的样子。「真对不起关妈妈,我天生不能吃辣,一吃辣,全身就会起难过的疹子……关妈妈不会怪我这么不赏脸吧?」
「不会,吃别样菜也可以啊!」关妈妈打著哈哈。
靠!这只小狐狸。战以洛愤恨的咬著牙。
「既然战兄说关妈妈这道菜手艺够味,那么就请多用,别辜负关妈妈对我们的好意。」最后,堂千秋拿起汤匙,剔除鸡丁,满满一汤匙都是鲜红的辣椒。「真是佩服战兄那么能吃辣,头一次见到那么爱吃辣的男人。」
战以洛黑了脸,他的碗里几乎一半都是红色的辣椒,额上滴落汗珠,口中麻痛的味觉还未消失。
必宓柔傻眼,没想到这两个男人暗中较劲,像个孩子,互相给对方难堪、找对方的麻烦。
众人眼光都落在战以洛的身上,只见他还是端起碗筷,拼命的往嘴里送去。
必宁刚摇头叹道:「那可是朝天椒。」辣椒中,最为让人舌尖麻、痛的香料。
这顿饭,只有战以洛吃得最为辛苦……
不但汗涔涔,还夹带著痛苦的泪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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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噜、咕噜。像是想消除口中的麻辣感,拼命灌著水。
「我、我还要。」战以洛喝完一杯水,吐著舌头跟关宓柔再要一杯水。
她又倒了一杯冰开水给他,最后多拿一颗糖果放在他的掌心。「含著糖果,会减少嘴巴的辣度。」这是高中时代,一个英文老师教全班的小秘方。
他半信半疑,将糖果含在口里。「去他的堂千秋,总有一天我会找人把他‘盖布袋’丢淡水河弃尸。」他气闷的低吼著。
「你们两人……」她叹了口气。「真像一对为糖果争吵的大孩子。」
战以洛看著她。「你就是那颗让人垂涎的糖果。」他低声说著,带著一丝丝的柔情。
她一愣,终于直视他一双黑眸。「你今天会来找我,真的想通了吗?」她轻问著,两人之间僵持的关系,也是要做一个结束了。
「我想通了。」他认真的点头。「两个星期里,我不断反复思考,也不断寻求答案,但是不到三天,我发现我满脑子全是你……」
「但你过了两个礼拜现在才来。」她有些委屈回答。
「我虽然满脑子是你,但你呢?」他学她,扁起薄唇。「你想我吗?在我没有出现的两个礼拜里,却突然冒出堂千秋来,我的心好不平衡……」
「我拒绝堂先生了。」她微微皱眉。「他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我,他追求我的理由,与你之前一样。」
「呃……」他无语。「但我现在变了,我知道我需要你。你需要我吗?」
被他这么一问,她的脸渐渐发红,最后抿唇不知怎么回答他,转身走到流理台旁,动手洗碗。
见她躲避他的问话,他不满的咬碎口中的糖果,跟上她的脚步。「你要我想通才来找你,现在呢?我想通了,却换你在躲避我了……套句你说过的话,你身为教职人员,说话不算话,当老师的没有以身作则。」
「我有。」她低头洗著碗,声音如细蚊般小声。「在两个礼拜之前,我已经确定自己的心意了……」
他挑眉,从背后拥住她。「你说得太小声了,我没听见。」
「不、不要这样,我爸妈他们在客厅。」她想挣脱出他的怀里,却依然被他箍在怀里。
「你不给我一个答案,我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的。」他又使出赖皮的功力,脸庞磨蹭著她颈边发间,闻著她飘送香气的发丝。
「我、我……确定自己喜欢你。」
她红著脸,有一种小女人的骄态。
在两个礼拜前,他强硬给她的长吻,不但挑起她心湖中的涟漪,甚至像是海浪迎面而来,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。
可个性淡然的她,极力掩住自己对他的情感,不断、不断压抑自己刚萌发的情芽,当她好好审视自己的心时,才发现她的心头已缠满情丝,无力挣脱。
他微微愣住,没想到她诚实的说出心里话,著实让他又惊又喜。
「真的?」他的嘴角勾起笑容。「你真的对那个‘荡秋千’没任何意思?」他口中所指的「荡秋千」,就是堂千秋。
「我根本不喜欢他,只将他当做朋友。」她轻叹口气回答。
「当朋友也不准。」他霸道的要求。「那个男人狡滑像只狐狸,你跟他当朋友,只会被他带坏而已。」
「其实……他的个性跟你差不多。」
一样自大、狂妄的无比。
「那就更危险了。」他挑眉,唇瓣也开始不规矩的吻著她细颈。「我要想个方法将你跟他隔绝。」
她无奈的笑出声。
「不要笑。」他的大手握住她洗碗的两只小手,也沾上了些泡沫。「我是说真的。」
「我对他真的没有任何的感觉。」她轻道,小手被他大手握住,一股暖意复上掌心。
「男人都是坏胚子,愈得不到的,愈是想弄到手。」之前他对她的态度也是如此,所以不得不防。
「你在打自己的嘴巴。」她忍不住回了他这么一句。
「吼,你能不能说些好听话,别净往我的自尊踩。」他咕哝一声,轻吮了她颈子一口,留下紫色的痕迹。
「这就是我的个性。」她的嘴角扯起一抹笑容。「你要和我交往,就得接受我的一切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他收紧手臂的力道,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头。「这世上也只有你这样女人,敢这么对我拿乔。」
「也只有你这样的男人,对我穷追不舍。」她终于笑了出声,带著一种娇媚。
「大概我有自虐的倾向。」他替她冲去手上泡沫,硬是将她转回正面。「你的糖果真有效,我的嘴巴不麻也不辣了。」
「那还要喝水吗?」她侧著头问著。
「不用了。」说完,便低下头复上她唇瓣。
他需要的不是淡然无味的白开水,而是她所给予的甜蜜。
这次,她没有反抗他,乖柔接受他的吻。
未了,她主动的伸出小舌,轻舌忝他的唇瓣,尝到一丝丝的甜味。
他攫掠了她的舌尖,以霸道、深情的深吻,索取她口中的味道。
闭上了双眼,她抛开一切的顾虑,沉浸在他劫掠的热吻中。
檀口里带著甜甜的滋味,是他含过糖果的滋味……
而她的心里,也流过甜甜的暖意。
原来,恋爱的滋味只要让人一尝,就教人欲罢不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