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们返回市区的路途中,任天阳显得阴沈而严肃,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,两人没有任何的交谈。
他是不是后悔了?白水沁侧头看向他,在他的眼里读不出任何情绪,但白水沁却感到莫名的不安,她将视线转向窗外的美丽风光,压抑住心底恐惧的感觉,她握紧双手阻止自己不住的颤抖。
他真的后悔了吗?
直到半途,任天阳终于开口了,一贯的冷漠,似乎让她以为,这些天来所习惯的温柔全是自己的凭空想象。
「我们结婚。」他说。
白水沁浑身猛然一震,她无法开口,一道无形的力量紧揪著她的心,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?只是这样美丽幸福的字眼,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显得阴郁。
不,她不要这样的感觉!
「停车!」白水沁失控地低吼。
任天阳方向盘一打,将车停在路旁的悬崖边。
白水沁火速冲出车外,她立在护栏边,狂风吹著她,乱了发,也乱了思绪。
任天阳伫立在车旁,冰冷的目光却难掩挣扎的痛苦。
他的心情是复杂的,一切原该结束,但心中的话却这么硬生生地说了出来。没错,他想娶她,想拥有她,想让她完完整整属于自己。
只是……「你说的是真的吗?」白水沁走向他,坚强地迎视他,眼眶中的泪晶莹闪亮。「你当真想娶我?」
他的眼又闪过一瞬间的黑暗。
「我想娶你。」
强烈的苦涩涨满她的胸口,她看到他眼中的黑暗。「我在你眼里看不到我的模样。」
她稳住哽咽的嗓音。「如果你爱我,你不会是这么的难以接近?」
她因他而变得柔弱,因为有爱,白水沁不再坚强迫人。
「你的意思?」
「我的意思?」她嗤笑。「你不会告诉我,你这就叫做求婚吧?」
戏谑跃上任天阳的眼底,他噙著笑意。「要我跪下来?」
白水沁笑开,泪潸然滑落。「不用了,你不像会跪下来求婚的男人。」
她的泪熨痛了他的心,任天阳狠狠地将她拥进怀里,紧紧地抱住。
白水沁倚偎在他的怀里,此刻的一切早已不重要了,最重要的是,他们拥有了彼此。
因为有爱。
「嫁不嫁?」
「你好霸道。」
「嫁给我。」他挑起她的下颚。「成为我的妻子。」
「好。」她轻声答复。
☆_☆☆_☆☆_☆
水沁变了。
黎望著眼前的女人,恋爱当真这么神奇,可以让一向顶天立地、行事冷漠,甚至连大笑都不可能的水沁变得这么的美,这么的不一样?
不过,真好,看著好友幸福的模样,的确是全天下最快乐的事。
「喂,老板娘,你别光瞪著我,我是来找衣服的,不是来让你盯著我瞧的。」
黎收回神,大笑地说:「不,我只是一时转不过来,你也太突然了,当真在一个月内和你亲爱的终极保镖谱出爱的恋曲?」
白水沁笑而不答,所有幸福的光彩早已闪耀在她脸上,那是炫目而且动人的。
「我很快乐。,我从来不知道拥有幸福竟是这么的令人感动,我变得好爱哭哦!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真的是那个冷酷无情的白水沁吗?」
黎拥住白水沁纤细的肩。「别这样说自己,你不是冷酷无情,那是你的职业需要,你是最棒的!看你这么幸福,我真的好开心。」
白水沁轻轻点了点头,如果在一个月前有人告诉她,遇到了真爱,女人会变得爱哭、多愁善感,她一定会嗤之以鼻,当成笑话来看;不过,当自己身历其境,显然,一切真的都不同了,天啊!她真想大声尖叫!
「好吧!新娘子,我们来试礼服吧!」
水沁好美!黎暗自赞叹。一向抱持独身主义的自己,竟稍稍羡慕起白水沁的幸福了。
「好了,这可是我请人连夜赶工,再由法国空运来台的衣服哦!为了这几件礼服,我那个法国的设计师都快被操翻了!包君满意。」
白水沁抚著吊挂著的丝绸白色礼服,细腻的质料像股暖暖的春风熨平了她浑身细胞,她闻到了幸福的气息。
「谢谢你,我好喜欢。」
「你喜欢最重要,来,试穿看看,我想一定很合身。」
黎拿起其中一件珠白色低胸窄摆的长礼服,她将保护的套膜拆掉,摊开美丽的礼服。
「好漂亮!」白水沁不自觉惊叹。
「一句老话,你喜欢就好!」
她拿起礼服,将礼服挂在更衣间的吊勾上。「请更衣,新娘子。」
白水沁带著笑意走进更衣间。
黎将门轻轻地阖上,她的嘴角始终扬著笑意,手中整理著下一件水沁要试穿的衣服。
「美丽的花束准时来报到喽!」黎店内的工作伙伴捧著一大束进口桔梗,对著黎高声喊叫。
黎低著头,没有任何回应,她继续手中的工作,店里头的人像早已习惯黎的反应,不再等待黎回应,便自行抱著花束往后头的厨房走去。
没一会儿,白水沁由更衣间走了出来,合身的礼服包里著她美丽动人的曲线,珠白色的礼服衬著她白皙的肌肤,没有任何妆点的水沁却已是美丽慑人、风情万种。
「美极了,我保证任先生看到后,口水准会滴满地。来挺胸站好。」
黎拉正白水沁两旁的胸线,一调正,迷人的效果立刻展现出来,白水沁浑圆的酥胸显得呼之欲出。
「会不会太露了?」白水沁浅皱著眉,有些不敢相信镜中魅惑的女人竟是自己!
「不会的,虽然有点露,不过露得很高雅,你不觉得吗?」黎对自己的眼光可是相当有自信。
「嗯。」白水沁低著头检视自己的穿著,又猛然想到一件事。「谁送花给你啊?」
黎顺著礼服的下摆,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。「谁知道是哪个爱慕者?每天一束,已经有一阵子了。来,深呼吸。」
黎拉紧白水沁的腰线,白水沁倒抽了口气。「哦,太紧了……你不知道送花的人是谁?」
「谁理他,他爱送就让他送,我就当做免费布置店面喽,这样我反而省了一笔置花费。」黎又更拉紧白水沁的腰线,惹来白水沁一阵闷哼。「这样好看,臀线比较顺,你只是一下子不习惯而已,不是每个人都有本钱穿这种衣服的……」
「看来真的好一阵子了,你店里头都快被鲜花给淹没了。
「你知道就好,如果我又开了间花店,大家可以不用怀疑。来,绕一圈看看。」
「你小心一点。」
「好,停。」黎继续手上的工作,在礼服上,将每个需要加强、修改的地方做上记号。「我知道,如果真的有事,还有你这位大律师罩著我,我怕什么?」
白水沁无奈地摇著头。「你就是这样,别让我们担心了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黎站起身,玉手一拍。「完成!换下一件!」
「啊,这么快?!」白水沁一时反应不过来。
黎开始拆起第二套礼服的保护套膜。「是啊,你以为我们有多少时间?你还有四件礼服要试穿,还要试妆、试造型,我们可没有多少时间来闲话家常哦!你可不要忘记,再一个星期你就要订婚了!」
闻言,白水沁瞪大了眼,完全无法置信,怎么结个婚竟会有如此多的「杂」事?「我下午要回公司开会……」
「想都别想!下午要做脸。」黎毅然决然打断白水沁所有的计划。
「天啊!」白水沁又是一阵的哀叫。
黎大笑,哇,真好,美丽的一天正式开始!
☆_☆☆_☆☆_☆
屋内,没有任何的光线,唯一的光源来自天上的明月。
任天阳伫立在黑暗中,深刻的脸部线条,此刻却是分外的严酷。
月光投射在床上那抹娇柔的身影上,她侧睡著,紧紧环抱著毛毯,她怕冷,这样的夜里,她总是将他搂得好紧,宛如他能保护她一生一世。
她是这么的脆弱,全然不设防,视他如天如地。
任天阳握紧拳头,懊恼气愤地拢过凌乱的长发。
此时,白水沁似乎能感应到他心绪的狂乱,她轻叫了一声,猛然惊醒。
任天阳一个阔步,回到床边;他坐在床沿,紧紧地将白水沁拥进怀里。
「怎么了?」
白水沁细喘著气。「没什么。」
「又梦到了?」从枪击事件后,白水沁依旧心有余悸,午夜梦魇的事时有发生。
「不喜欢这种感觉。」白水沁将自己埋进他怀里,他的拥抱带给她安定的力量。
「我在,别怕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她深呼吸,感染著他的气息,就有安心的感觉;她只在乎他,心甘情愿,只有他。
「我只有你。」绵长的情意笼罩著彼此,她环抱他,用她所有的依赖与归附的心。
「别这么爱我。」任天阳低语,无力细微的声音,几不可闻。
「你说什么?」白水沁抬起头,疑惑地看著他。
她的眼里有他,她的味道中有他,她只属于他!任天阳不语,用力地环抱住她,紧密地贴近她。
「爱我。」他吻著她的颈项。「只要爱我。」
「我爱你,我只爱你。」
白水沁抬起双臂,圈著他的颈项,无所保留地将自己迎向他。
癌首,任天阳吻住她的唇,激情在此刻一发无法收拾。
他想要她、他需要她、他渴望她!
白水沁双臂紧缠著他的颈子,如他一般激烈地回吻,两人倒向床铺,任天阳著她完美的身躯,他迫不及待扯开她的睡衣,将自己狂然爆发的欲望安置在她双腿之间,磨蹭、挑逗……白水沁娇吟地拱起背,迎接他。
他吻住她狂喜的呐喊,她的指甲划破他的背,他?高她的双腿,疯狂地冲刺、占有,一次又一次,在她的体内烙下他的印记……
「别离开我!」在高潮来临、体内的狂喜乍然喷发的那一刻,任天阳痛苦地呐喊,那压抑无助的低沉嗓音在激情的夜空里持续好久好久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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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水沁订婚,虽然没有任何的宣传,却依旧引起外界好奇,尤其是任天阳的身份,更成为这浪漫恋曲的另一章美谈。
在今天,圣诞夜里,订婚晚宴在来来饭店举行,应邀的全是水沁的一些亲朋好友,任天阳依旧只有独自一人。
黎替白水沁盘高如云的长发,但眉宇之间有著藏不住的忧愁。
「怎么了?」白水沁问著,她看著化妆镜中的黎,显得心事重重。
黎在水沁发上别上发夹。「没事的。」
也许只是自己多愁善感,看到好友出嫁,总难免有些不舍,只是……心头怎么会有一股好沉重的感觉?
「唉!」黎轻叹出声。
「怎么叹气了?」
「没事的。」
在黎的巧手下,白水沁黑亮的长发整齐地盘在脑后,露出她细致的颈项。
白水沁握住黎的手。「别担心,我有信心我会幸福。」
是啊!水沁这么有信心,这么的幸福洋溢,她要嫁的人是任天阳,就算他没有任何亲朋好友参加又怎样?
思及此,黎开朗笑开。「嗯,你一定要幸福快乐!」
「我会的。」水沁眼里闪耀著幸福的光彩,笃定的神情更宛如磐石般坚定。
这时,齐谖妍打开休息室的门。「时间到,准备开始了。」看见妆点后的水沁,她倒抽口气。「哇!水沁你美翻了!」
「知道就好!」黎与有荣焉地笑著,一手接过齐谖妍递来的捧花。
「哪里的捧花?订婚要拿这个吗?」
「这可是人家任先生送的哦!」
「哟,原来终极保镖先生竟是如此浪漫多情啊!」
两位好友作弄戏谑著,白水沁含笑接过花束,她笑得好甜、好灿烂、好动人!
「幸福吗?」黎问著。
「我好快乐。」
黎噙著笑,感动的泪硬是湿了她的眼,她拥住白水沁的肩。
「走吧!你的幸福青鸟还在等著你呢!」
齐谖妍打开休息室的大门,门口站立等待的正是英挺逼人的新郎。
任天阳看著眼前的天使,她耀眼得让人无法正视。
「你好美。」
「谢谢。」
她沉醉于他的英挺帅气,原来正式装扮过的他,竟是如此迷人,魅力浑然天成;最重要的是,他一向冷酷的脸庞正扬著深刻的笑容,就连那双内敛犀利的深邃黑眸,此时也饱含笑意。
任天阳掬起她的双手。「我承诺保护你一生。」
「谢谢。」
白水沁沉醉地偎进他怀里,此刻她明明白白、清清楚楚地知道,她找到了她的天地。
「唉唷,这么温柔可人的女人真的是我那天下无敌的拍档吗?!老婆啊,你也好好替我瞧瞧,我有没有老眼昏花?」
奎特挽著莉丝走了过来,逗趣地调侃面前相倚偎的两人。
「老公,你别嘲笑人家了。唉唷,我还不知道,曾几何时,我们家的水沁也会脸红啊!」
说不逗弄水沁的莉丝在看到水沁脸上的红潮时,终于忍不住惊讶道。
白水沁无语,完全没了当律师时的犀利口舌。
任天阳紧拥著她,另一手握住她的手?至唇边,亲吻她的手心。
太过浓情蜜意,惹来四周观?叫声连连,完美的新人完全不顾这一切,继续热情演出。
「喂,干脆今天订婚和结婚一起算了,你们看他们难分难舍的样子,我都快要喷鼻血啦!」
全场哄堂大笑,订婚仪式正式开始──省略古礼,在亲朋好友的起哄捉弄下,任天阳替白水沁套上婚戒。
一切是完美的,让人陶醉的,场面更是快乐的!白水沁始终洋溢著微笑,偎在任天阳的怀里,接受所有的祝福。
直到一名突如其来的美丽女人闯进来。
她宛如一阵风般直接冲到任天阳面前,美丽绝伦的脸,有著无比的伤痛和绝灭的神情。
「哥!你怎么可以娶她?!」
全场哗然,全因这突发的状况而震惊,除了仍旧飘扬的浪漫乐声外,现场一片死寂。
任天璃,白水沁不会忘记,她就是陆氏抚养权争夺案的被告,那名在公堂上悲恸哀戚跪著求她放她一条生路的女人!
任天璃痛哭失声,嘶哑呐喊。「哥!你怎么可以娶她?!她好残忍!她分开我和baby,难道你不知道吗?我跪著求过她,你知道吗?!」
任天璃拉扯著任天阳的西装外套。「哥,你怎么可以娶她?!」
任天阳放开怀中他视若珍宝的白水沁,转而搂抱住虚弱无助的妹妹任天璃。
「天璃……」
白水沁顿时失去了所有的温暖,她空洞的眼看著不再被紧握的手,依靠没了,心也没了。
任天璃、任天阳?
老天!她闭上眼,双手环抱住自己。
「哥,我恨她!我恨她!你不能这样对我!你不能娶她!」
「天璃……」
「你说你要替我讨回公道的,你不能这么对我……」
讨回公道?!白水沁抬起头,震惊地瞪著眼前的男人,身子摇摇欲坠。
讨回公道?一切的一切就只是为了要讨回公道?!
「你为什么接近我?」
白水沁缓缓开口,冷冷的低语却分外清晰。
她往前跨步,仰首望他,水晶灯饰投射在她的钻石发饰上,闪闪发亮。
「你为什么接近我?」她问著,眼中一片死寂,所有幸福的光彩已然消失。
世界停止了转动,任天阳僵直著身躯,浑身的肌肉绷得死紧。
「你为什么接近我?」
空气失去了温暖,他感到彻底的寒冷。
「水沁……」黎拉著水沁的手,却愕然发现,水沁的手冷如寒冰。
「你为什么接近我?」她不断重复著同样的问题,清冷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。
任天阳揪著心凝视她,本该充满幸福的眼,此刻却变得空洞。
「复仇。」他的声音嗄哑,嘴角的紧绷,显露他内心狂烈的激动和恐惧。
白水沁不再有任何情绪上的反应,她所有的自信和喜怒哀乐全在这一刻被彻底毁灭。
「因为我打赢一场辟司?因为当事人是你妹妹?」
「是的。」
「然后呢?你想怎么报复我?杀了我?」
「不,只想让你失去所有的冷静。」
原来心碎也是有声音的,心痛的感觉竟是如此教人难以承受。只是为了让她失去冷静,他不惜一切毁了她的所有!她为何冷静,因为她自信;她为何自信,因为那是种对生命、对事业的热爱!
「是吗?然后呢?开车撞我?打破我的玻璃?对我开枪?」
竟是他!一切的一切竟是他,她的保护者,她今生最爱的人!这,像场讽刺的笑话。
「你走。」
「任天阳!你太过分了!」奎特冲向前,企图讨回公道。
「让他走,奎特。」她直视著他,没有任何的回避,脸上的表情是冷肃灭绝的。
任天阳凝视著她,深深的凝视,他想起她的笑容,那对晶亮爱笑的眼眸……然而,一切已不复存在了……任天阳拥著任天璃走出宴会大厅。
白水沁看著他,她要看清楚,也要记清楚,眼前的男人就是她用生命去爱、去在乎的人!她爱他,好爱好爱,爱到让她以为自己将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。
她要看著,她要记得……当那颀长挺拔的背影消失时,户外高空燃放的圣诞烟火同时划破天际,传来一阵阵爆裂声。
白水沁屈身蹲下,她环抱住自己,听著不断炸开的声响,一声接著一声……她早已分不清,那究竟是烟火的爆裂声,还是心破碎的声音。
泪,潸然落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