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于交通挤塞,这倒方便了文妈妈。
天佑的车停在车队中,忽然听到外面车子喇叭声大作,以为发生了车祸,暗暗叫苦。
把头伸出车窗看究竟,原来是一位妇人在车子的长龙中,向前蛇行奔跑,并挥舞著一只手在大叫,惊险万状。
仔细再瞧,哇,不得了,是文家娘子军军长!
天佑赶忙开门下车,也挥著手。
「妈,我在这!」
文妈妈跑到他面前。
「呼!可追到你了。」
「什么事呀,妈?你这样多危险!快上车。」
「我的车在后面。天佑,你是不是……」
车龙开始缓慢移动,后面的喇叭喧声齐天。
「有话待会儿再说,你上我的车,我去开你的。过了红绿灯,靠慢停下来等我。」
车队的另一排中,一辆银灰色万事得车里,心眉伸头看发生了什么事,看见走下车的天佑。
他不是应该在家带小宝吗?想他到这儿来了?该不会小宝出什么事了吧?
她离他不远,正要出声叫他,却见一位妇人跑向他。他们交谈数句,天佑旋即紧张地把妇人推进他车内。
这时绿灯亮了,心眉将车往前驶,从倒后镜,她瞥见天佑朝车队后面跑去,那妇人则开了他的车。
饼了路口,心眉向前直行,看不到其后的过程。
那妇人是谁?看上去五十开外,风韵犹存,身材仍保养得极好。
是天佑的客户之一?
他把小宝丢在家里,跑出来和这个女人约会?
熬人虽然外形很不错,年纪却老得足可以做他的妈妈了。
太过分了!彷佛抓到丈夫的外遇似的,心眉气愤得酸气冲天,怒火中烧。
回到办公室,却没有一点心情工作,到下班之间的几个小时,她度分秒如年。
好在有这一段缓冲,她回家时,怒气平息了不少,但闷闷不乐。
陆羽瘫在沙发上,懒懒的向心眉招一下手。
不见天佑和小宝。
「小宝呢?」
陆羽歪歪嘴。「一大一小都在睡觉。」
「天佑回来了?」
他动作挺快的嘛。
「进门不到二十分钟。你家小宝折磨死人。文天佑下午刚出去,小宝就醒了,满屋子爬,小狈似的,闻不到文天佑的味道,哇啦哇啦哭了半个多钟,真够凄惨,好象他被抛弃了似的。」
小宝本来就是弃婴。
「我吃奶的力气都用尽了,软硬兼施,好说歹说,他给我来个视若不见,听若不闻,相应不理。哭累了,又开始爬来爬去找人。我这个大美女追在他后面,他理也不理,当我不存在。」
陆羽悻悻的表情,令心眉不禁好笑。
我看他哭得眼泪鼻涕口水满脸都是,实在可怜,便抱他起来哄他。我都不嫌他,他倒嫌弃我呢,拿手推我,又拿脚踢我,我只好把他放回地板上。他就这么哭一哭,停下来爬一爬,找不到,再哭上一阵。」
陆羽吸吸鼻子。「到最后,我也给他弄哭了。文天佑回来,他看到救星似的。文天佑抱起他,他只手指著我,嘴里哇哇哇告状,好象我是个恶毒的后母。」
申诉完毕,陆羽喘一口气,坐起来。
「咦?你怎么知道文天佑出去过?」
「我出去访问一位建筑师,回来时在路上看到他。」心眉淡淡说。
「哦。」陆羽伸伸四肢。「告诉你,我改变主意了,不当单亲妈妈了。」
「功德无量。」
「这四个字送给你的小宝吧,他一个下午便教我认清了事实,我不是做妈妈的料。」她做个鬼脸。
「找个像文天佑这样善于驯子的男人,你做妈妈的心愿还是有实现的可能。」
「嗟,既然说的是单亲妈妈,男人便不在内。」
心眉指指客厅墙边的大包小包。
「这些是什么?」
「不知道。文天佑带回来的。」陆羽走过去。
「不要看人家的东西,陆羽。」
「不能看,放在这干嘛?几个百货公司的纸袋,又不是百宝箱。」
「陆羽,不要……」
陆羽已经一样样拿出来了。
是他买给小宝的玩具、奶嘴和更多小衣服、婴儿用的被子、毯子、枕头。全是名牌,标价牌都还在。
陆羽咋舌。「哗!这个人发了还是中了六合彩?光一条小小的薄被就要数百元!」
心眉一肚子不高兴。
她去到原来是陆羽的房间,敲敲门。
天佑很快就来开门,惺松著两眼。
「心眉,你回来啦?几点了?」
心眉。叫得那么亲热。
她冷著脸。「我和医生约好了,带小宝去打预防针。」
「哦,好。我和你一起去。」
「不必劳驾,我自己带他去就行了。」
「你总不能一手抱著他,一手开车。」「街上的出租车不载客,都兜风约会去了?」
天佑眨眨眼,端详她。「你吃了火药啦?」
小宝醒了,翻了个身,便爬向床尾。
「小心!」心眉喊。
天佑先她一步,抱起小宝。心眉要抱他,他对她咧咧嘴,双手搂著天佑的脖子不放。
心眉无奈。「要一起去就走吧。」
她转身。天佑朝她背影摇摇头。
「不晓得闹什么性子。」他小声对小宝说:「大概又在公司受了委屈,你说呢?」
「咦,咦。」小宝说。
「我们今天顺著她点,免得被流弹打中。你要乖一些,知道吗?」
「哦,哦。」
心眉好气又好笑地转头瞪他一眼。
「小宝什么也不懂,你别在那把他当回音墙。」
「她先把我当出气筒,还反过来诬控我。」天佑咕哝。
「我才没精神理你。」
她一路上真的不和他说话,倒是小宝咿咿啊啊哦哦,说个不停。一会儿捏天佑鼻子,一会儿扯他耳朵,拉他胡子,玩得十分开心。
因为小宝腻著天佑,便由心眉开车。她几次瞥过去,都见天佑痛得龇牙咧嘴,怪相百出,她抿著嘴,不让自己笑出来。
「喂,喂,我是怕你玩得不够尽兴,改去攻击你妈咪,使她不能专心驾驶,才任由你玩弄,你可别玩得太过分啊。」
小宝干脆用两只手拉扯他的胡子。
「哎哟!轻一点,这是真的,不是假的哪!哎呀!嘿,住手。哦,哦,痛啊!我看我迟早要被你毁容。」
心眉噗哧一声,终于忍俊不禁。
「耶,笑了,笑了。好了,小宝,可以停止耍把戏了,警报解除了。哇!鼻子,我的鼻子,肉做的哪。好,我知道你证明了你是肉食动物,行了吧?」
心眉笑得几乎趴在软盘上。
「你还笑?这小子说不定是‘沉默的羔羊’里,那个坏蛋来投胎转世的。」
到了诊所,上次那位护士不在,换了另一位。
「叫什么名字?」
「食人族。」天佑说。他鼻头上留著小宝新长出的牙齿印。他指给护士小姐看。
注射卡介苗和B型肝炎疫苗时,小宝怔怔张著眼楮和嘴巴,半声没吭。
「小宝真勇敢。」心眉骄傲又惊奇。「打针居然一声也没哭。」
才说完,小宝哇地放声怒吼。
「反应真迟钝。」天佑叹一口气。
「注射了卡介苗,假如有稍微发烧,不必惊慌。多喝水,可以给他喝些稀释的果汁。」医生交代。
发烧!有了上次的经验,心眉听到这两个字,立刻如临大敌。
他们回到家时,心眉发现她房中多了张婴儿床——-附有蚊帐的柚木婴儿床。
「你们走以后,家具店送来的。」陆羽告诉她。
玉绮今天提早打烊,和陆羽已将天佑买的垫被、盖被和枕头,在婴儿床上铺好。
「全部一共多少钱?」心眉坚持要付给天佑。
「算我送他的礼物不行吗?」他坚决不肯要。
「不行。你干嘛送他礼物?这些东西他需要,我会买给他。」
「他是需要,而我已经买了。」
「你面面俱到,行了吧?但我没请你买,而我没有习惯平白无故接受礼物。」
「是买给他,又不是买给你。」
「你别忘了,文天佑,小宝是我捡到的,他妈妈把他托给我。」
「这和我买床给他有何关系?再说,你捡到他时,我也在场。照顾他,我也有份。」
「你这么宠他、疼他,你把他带去养好了,叫他妈妈以后去找你要人。」
「喂,喂,喂!」陆羽和玉绮站到他们中间。「你们两个为如此芝麻小事吵什么吵?」
「就是嘛。文天佑,你真是,一古脑把什么都买齐了,心眉没有个表现母爱的机会,你太不会做人了。」
「玉绮!」心眉跺脚。
「真的。」陆羽假装帮腔。「我们和心眉住在一起这么久,交情非浅,她的孩子需要么多东西,我们这两个阿姨半样也没买,好人都给你做光了。」
心眉瞪著眼,鼓著腮,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「这样吧,」玉绮继续做和事佬。「文天佑,你把总帐算一算,我和陆羽与你分摊,这份送孩子的礼,我们算上一份好了。」
「玉绮,你疯了,是不是?」精打细算的陆羽立刻反对。「人家抢著疼他们的小宝,是他们的家事,你凑哪一脚?还把我拖下水,搅乱摊子。」
「咦?是你想沾光做好人呀。」
「我说说而已。这年头,好人有好报吗?」陆羽背著她们向天佑挤挤眼楮。
「你不出算了,铁算盘。文天佑,我和你平分。」
「分赃啊?」心眉白她一眼。「你俩双簧唱完了没有?」
「看吧!」陆羽也给玉绮一个白眼。「好人有好报吗?」
婴儿床内的小宝哭了起来。四个大人同时冲进房间。
又是天佑先抱到小宝,但他随即将孩子递给心眉。
「你抱好了,他喜欢你抱他。」她推辞。
「不,不,他打了针,一定不舒服。小孩不舒服时都要找妈妈的。」
心眉红了脸。「我又不是他妈妈,还是你抱他。」
「你们到一边去猜拳,谁赢了谁抱。」玉绮把小孩自天佑手中抱过来。
小宝哭声更响。
「他和你不熟。」陆羽接过手。
小宝嘶吼起来。
「干嘛?我又没有狐臭!哎呀,他好象在发烧。」
「真的?」天佑和心眉同时喊:「给我。」同时伸出手。
小宝斜著上身倒向心眉。
「他真的发烧了。」她把脸贴著孩子的脸。「这会儿他又反应这么快。」天佑连忙去拿体温计。
「正好三十八度。」心眉说:「医生说超过三十八度给他吃退烧药,低于三十八度就不要紧。刚刚好三十八度,吃不吃退烧药?」
「给他喝点水看看。」天佑提议。
「也许他饿了,」陆羽说:「他上次喝奶是四个半小时以前。」
量过体温后,小宝又扑向天佑,抱著他的脖子哭,不肯松手。
陆羽去倒水,心眉去冲奶。
电话响时,玉绮去接。
「有个女人打电话来,」她奇怪地告诉冲完奶走出厨房的心眉。「问小孩的床合不合适。」
下午的不快,心眉本来几乎忘了,这一下她可是一把柴添在将尽的余火上。
「你该叫她去问文天佑。」她冷冷说。
「她是要找他,你怎么知道?不过我一说天佑抱著小宝,小孩缠著他,她就说不必叫他了。」
「电话挂断了?」
「是啊,她只是问婴儿床送到没有,适不适合。对了,她还要我提醒天佑,叫他告诉小孩的妈妈,奶嘴和给小孩磨牙的玩具,记得放在烧沸的热水中消毒一下再给小孩咬。」
「知道了。」
玉绮一脸茫然,跟著心眉进卧室。「知道什么?人家说的又不是你。」
心眉一笑。「怎么不是?」
玉绮啊了一声,也笑了。「可不是吗?小孩的妈妈,不是你会是谁?」
小宝牛奶喝了一半,也没似平时咕噜咕噜牛饮。吃完把他放到他的婴儿床上,他乖乖趴著,张著眼楮,无神地发呆。
「下午还像龙卷风,一下子这么温驯,怪不习惯的。」陆羽说。
心眉把天佑叫到另一个房间去说话。
「有个女人来过电话,问婴儿床送到没有。」
他尴尬地怔住。
他对他妈妈说过,没有特别重要的事,不要打这个电话。他并没有其它意思,只是不想文妈妈知道他和三位单身女郎住在一起,过度兴奋,说不定上门来,代他相看看,哪一个最匹配她的儿子。
天佑告诉妈妈,他借住朋友处,朋友的另一个朋友也在此暂住,她是个未婚妈妈,有个五个多月的小孩,他想帮忙替小孩添置些东西。文妈妈不但热心的陪同充当顾问,买床时更坚持付钱。
「我儿子行善,我共襄义举嘛。」文妈妈说。
看心眉的表情,显然她是误会了。
他所不知道的,是她还不只是把打电话来的女人当成是他女朋友。
「我知道你关心小宝,我很感激,也很感动。但是,天佑,你真的不该买那么贵的东西,尤其不该让你工作上认识的女人出这笔钱。你这么做,我心里实在很难过。小宝要是懂得,他也不会接受的。」
天佑有苦难言。
他若说:「那是我妈妈。」她会说:「伯母住哪?我要当面谢谢她。」或说:「我要把钱当面还给她。」他那富有的家庭就曝光了。
问题是,富有的是他爸爸。
「真要如此骄宠小宝,我不是负担不起,但真的没有必要。」
「心眉,我……」
「现在东西既然都买了,就算了,下不为例。」
他吁了一口气。「好,好,下不为例。」
「但我还是要把钱给你。」
「你都知道钱不是我出的,还给我做什么?」
「我给你,你拿去还她。」
「心眉,不是我打肿脸充胖子。我赞同你说的,不必要给小孩买这么昂贵的东西。只是……她坚决反对买廉价品,坚持付帐,我也没法子。」
「目前,小宝算是我的孩子,我坚持我的孩子不收陌生人的礼物。」
「我算陌生人吗?」
「你承认了不是你付的帐。」
「我当时要付也没办法,我没带那么多钱,信用卡也不在身上。我向你保证,这笔钱我会还她,可不可以到此为止,不要再逼著我算帐了?」
「你一定会给她?」
「一定,一定。」
心眉没有因此就搁下这件事。
天佑上班去了以后,她取下所有东西上的标价牌,结算出个总数,把钱装进一个信封,放在他枕头上。
「会不会你想得太多了。心眉?」陆羽说:「文天佑也许正巧在路上踫到一个认识的女人……」
「一个有钱的女人。」玉绮说:「而且是出门会带大把钞票的女人。」
「啧,现在人们一张信用卡行遍天下。」陆羽反驳她。
「这女人未必有钱,倒有可能有个富贾老公,他忙他的,于是她除了钱,什么都没有。午夜牛郎就为这类寂寞的女人应运而生。」玉绮惋叹。
「她看起来年纪不小了,有五十岁左右。」心眉说:「我看得不是很清楚,一瞥之间,印象里,她身材还蛮不错。」
「有个钱多多老公,她衣食无忧,不知生活疾苦,大把的时间拿来上美容院、焗桑拿、减肥中心,身材当然保持得好。」
「这样的女人最是可怜,值得同情。」心眉叹息。
「哎,稍早你那样子,简直像打翻了醋瓶子。」陆羽嘲笑她。
「胡说。」心眉脸颊泛红。「我只是生气他找个不相干的人给小宝买东买西。」
「对,是我,我也不接受。」玉绮说。
陆羽长长一叹。「想不到文天佑真的是牛郎,真看不出来。」
「废话,做这一行的男人,难道在额上印上‘牛郎’两字,供人辨识?」
「起码不该像文天佑这副德行吧?天天衬衫、牛仔裤加一件灰沉沉的夹克,一把胡子遮掉半张脸。」
「也许有些人就爱他这种不修边幅的格调。报上还登过,最吃香的街妓,居然是个五十几岁的老妪呢。臭豆腐那么臭,人人边吃边喊香。」
「咄,什么比方嘛。」心眉捏玉绮一把。
三个女人笑弯了腰。
「我同意文天佑住下,没做错吧?否则哪来这些笑料?」
「我也是赞成的,反对的是心眉。」
「可是他住的是我的房间。」
「你损失了吗?赚了一个月房租,却来免费占我的床。」
「你们两位。」心眉手指压唇,要她们小声些。
来不及了,婴儿床里已传出小宝欲哭的哼哼声。
他这次发烧虽没有上次厉害,但似乎比长牙时更不舒服。
小宝不肯再躺在床上,不管是婴儿床,或心眉的床。连另外两间房间的床,她们也试了,只要一放下他,他就哭,非得抱著他才行。
抱著还不够,一定要走来走去摇晃。
没多久,三个女人都吃不消了。
「喂,起来,该你了。」陆羽摇醒玉绮。
「什么?几点了?」玉绮几乎睁不开眼楮。
「不知道。该你了,我困死了。我不行了。」
「我起不来,我的手酸得要命。」
「给我吧。」心眉有气无力地走进玉绮房间。
她在沙发上打了个不到二十分钟的晚,梦见小宝被一个蒙面人偷走了,他生母来要不到儿子,指著心眉破口大骂,她吓得一身冷汗醒过来。
「几点了?」玉绮又问。
「快天亮了。」心眉告诉她。
「好,我等一下起来替你。」她头一歪,立刻回梦乡去了。
陆羽则在心眉接过小宝之际,栽上床,不省人事。
天佑回来的时候,心眉抱著小宝坐在沙发上,哭成了个泪人儿,小宝也在哭。
他大吃一惊。
「怎么了?怎么了?」
「小宝胳臂上种卡介苗的地方肿了一块,红通通的。」
「是吗?我看看。」
她坐著没动,看他在她旁边坐下,让小宝躺在他腿上,挽起小宝的衣袖。
「一定是注射得太晚,来不及了,发作了。」
天佑失笑。「我拿给你的书你没看吧?种了卡介苗,本来就会这样嘛。小心不要弄破它,它慢慢会消下去的。」
「我哪有时间看那本书?我从办公室带回来校阅的稿子,老是原封不动第二天又带回去。」
「你整夜没睡吗?」
「睡了一会儿,多亏了玉绮、陆羽与我轮值。你天天上夜班,是怎么上的?我们都要垮了。」
天佑温柔地微笑。「我回来了,你上床去躺著吧,至少还可以睡一小时。一个钟头以后我叫你起来上班。」
「不行,我现在睡下去就起不来了。」
「不要担心,我会叫你。」
天佑一手抱小宝,一手牵著她走进她房间。
「不行,我真的不能睡。」
「你真的要睡一下。」
「你确定小宝很正常?」
「确定。」
「他要是有什么不对劲,你要叫我。」
「会的,会的。」
她疲惫地躺上枕头。
「还好有你,天佑。」她喃喃,然后睡著了。
「我也很高兴我在这。」他低语。
他放下小宝,为心眉拉起薄被盖上。小宝却自己爬到心眉旁边,挨著她,趴著睡在她弓著的臂弯中。
一时情不自禁,天佑悄悄在床的另一边侧躺下,注视著他们。
昨天一夜听众电话特别多,天佑在工作之时,一心悬念记挂著心眉和小宝,现在他们就在他眼前,他忽然内心充满幸福和满足。
多奇怪,她不是他妻子,小宝也不是他的孩子,但是,他们已然成了密不可分的一家人。
玉绮先跳起来,然后陆羽也醒了。
「什么?干嘛?该谁了?」陆羽含糊地问。
「太阳照上了。」玉绮急仁起床。「不对劲,怎么这么安静?心眉一个人撑到现在吗?出事了。」她喃喃念著走出房间。
「对哦,一点声音也没有。」陆羽跟出来。「这个时候,文天佑应该早回来了。」
她们在心眉房门口站住,看著床上那幅阖家图——-小宝睡在中间,心眉、天佑侧身相对,他的手横过小宝放在她腰上,她的手横在他那只手臂上。
她们用眼楮无声地笑笑,轻轻走到客厅。
「看来,是我们要准备找房子搬家了。」玉绮说。
「为什么?他们三口一个房间,我回我原来的房间,刚刚好啊。」
「啧,很快那间房间就不够他们用了。」
「我不认为心眉会这么快就再生一个小孩。」
「她半个也还没生过,哪来的再生?」
「哦,对呀。」陆羽失笑。「我真把小宝当她的小孩了。」
「他们结婚以后,小宝的婴儿床还放在那,不方便。」
「那就放在我房间和你房间嘛。」
「所以说我们要搬家啊。」
「你真死脑筋耶,玉绮。我说的是轮流。单日在我房间,双日在你房间。」
「干嘛?还一、三、五,二、四、六呢。」
「嗄?哎呀,我没想到你心术如此不正,我们可是他阿姨哪。」
「我有说什么吗?你自己才是头脑。」
她们其实都在为心眉高兴。
电铃响起,门外是陆平,而陆羽刚巧去洗手间了。玉绮不认识这个英俊的男人。他穿奶白色Polo衫、墨绿色裤,一派潇洒不羁,眼楮带著迷人的笑。
「我来猜一猜,你是玉绮。」
玉绮有点受宠若惊。「我是。你是……」
「我们在电话里说过话。」他给她提示。
「啊,你是陆先生,陆羽的哥哥。」
「我是比陆羽先出生没错,不过我的名字不叫先生,我是陆平。」
玉绮喜欢有幽默感、懂得自我调侃的男人。她愉快地和他握一下手。
「请进,陆羽在洗手间。」
其实陆平是来看玉绮的,自从那天在电话里听到她软甜的声音,他即念念不忘想见这声音的主人一面。
说也奇怪,陆羽的两位室友,他始终未曾谋面,之前,连电话交谈都不曾。
「我来找天佑。」他说。
「啊,他……在睡觉。」
「那就不用叫他了。」
陆平坐下来,又站起来,从底下拿出一个奶瓶、小孩玩具和婴儿衣服。
「哦,对不起。」玉绮连忙把它们拿走。「不好意思,屋里乱七八糟的。」
另一张沙发上也有一些婴儿衣服、玩具和奶嘴,都是新的。
玉绮忙不迭地收拾,一面大声喊道:「陆羽,你哥哥来了。」
妹妹的室友不是都是单身吗?怎地一屋子婴儿用品?
陆平打量玉绮。她不像才生过小孩的样子。
啊,只要不是她的就好。
他已决定追求这位五官古典美、身段玲珑的娇巧佳人。
「不要紧,我等她一下。」陆平说:「既然来了,顺便看看她。」
什么话?看自己妹妹,用顺便的吗?
察觉出语病,他赶快又说:「我是说,反正天佑是我的好朋友,他和我妹妹住在起,我就……不,不,我不是这意思……」
他面红耳赤地住口。越描越黑!
玉绮只是笑笑。
「要不要喝杯咖啡,陆平?」
「咖啡很好。谢谢你。」
「马上就来。」
玉绮去了厨房。
陆平好象听到小孩的声音,他好奇地沿走道走去,停在第一扇开著的门外,看到一幕奇观。
天佑和一个女人躺在一张床上,腿与腿交叠地熟睡著。小孩醒了,坐在两个大人中间,兀自开心地玩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