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真的要回去吗?」
宿湍云轻轻柔柔的嗓音,白南欧情调的白色凉亭,随风传散在宁静的湖畔。
「医师不是要你休养一阵子吗,少溥?」她坐在白藤编的安乐椅,双手不舍地拉著身旁舒皓宁的细嫩柔荑,晶澈目光则胶著在对座的儿子邢少溥脸上,「皓宁第一次来玩,还没尽兴,你们真要匆匆离去呀,少溥?」
邢少溥凝神看著宿湍云:「母亲!」他唤道,俊脸有丝难色,「我们真的得走了。这些时日来,俱乐部的事务高累,很多公事等著我回去处理……」语未了--
「卓尔,说说少溥嘛,他的伤才好没多久……」说不动儿子,宿湍云转向丈夫求援,「他要回那么冷的地方……」
邢卓尔笑了笑,优雅地起身,坐到妻子身边。
「少溥有他的事,你都留不住他了,我哪有能耐,嗯?」儿子这次待的时日,已破天荒地长了,他实在不好强留他多住。
宿湍云叹了口气,素手拍了拍舒皓宁:「伯母原以为可在这儿帮你办场美丽的婚礼哪……」
「伯母……」舒皓宁惊诧地看著她。
宿湍云一笑,抚抚她娇红的年轻脸庞:「你来的那天,我说要少溥在这儿娶你进门呀,你忘了吗?」她说。侧首看了邢少溥一眼,然后又道,「你和少溥注定相属呢!伯母是认真要你这媳妇哟!」
邢少溥听到母亲的话语,心里并没有被人安排、支配的不愉悦,反而是弥漫著实实在在的热流,让他眼神狂炽地凝视著舒皓宁那张羞涩如新妇似的红颜。
「少溥,」邢卓尔眉眼带笑地看他,意味深长地道,「下次来看你母亲时,得带个可爱的‘小人儿’,别再带伤嗯,我们等你们‘全家’莅临!」
邢少溥黑眸闪了闪,唇角若有似无地挑了下:「您放心吧!」他淡淡地答道。深沈幽黑的眸光转回舒皓宁身上。
她正与母亲品茶话别。两个不同典型的绝子,一言一语,谈笑和谐,心灵相近,俨然已成母女!
养伤的这些日子来,那是他最常见的景象,显然她与母亲已培养出情感,哼!
「妈,我们会再来看您。」他突然改了称谓唤宿湍云。
宿湍云与邢卓尔同时惊诧:「少溥……你……」他们异口同声,语不成句。他们冷漠、疏离的儿子,总算有丝「人性」了?!
邢少溥皱额,没领悟自己下意识的改变,直觉父母的神情是忧虑,便又说:「我的脚伤痊愈了,爸、妈无须为我操烦,今后我会当心,请爸、妈保重身子。」语毕,他自椅子上起身,探手朝向舒皓宁--
「该走了,车子来了!」他对她说,眼楮望著开进车道的轿车。
舒皓宁握住他温暖的大掌,向他的双亲辞行,马上随著他的脚步走出凉亭。
他们夫妇目送著轿车驶出门外,紧紧倚偎著。久久,宿湍云对丈夫道:「少溥变了呢!」虽然儿子仍是一张冷酷俊脸,但已没那么自抑、冷傲……
「皓宁让他不再孤独了!」邢卓尔微笑,拥著妻子,散步在阳光倾洒的湖畔林间。
多少年了?多少年没踫过这么美的午后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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飞机离开小岛的刹那,地中海的浪漫气息仿佛一并消失。她不知道如梦似幻的甜蜜能维持多久,也许是她又开始晕机,因此潜藏在意识底层的悲观,便奔窜而出。
偏著螓首,凝视将她拥在怀里的男人,她总有股莫名的不踏实感。蹙蹙眉心,她干呕一声。
「怎么了?」邢少溥抚著她的肩,「想吐?」看了一眼她苍白的美颜,不等她应声,他离座走向机舱前方的小吧台,手里拿了湿毛巾和晕机药,回到她身边。
「和水吞下去。」他将药丸轻抵在她唇齿间。
她照做服下晕机药。之后,邢少溥以毛巾轻轻擦拭她的脸:「睡一下,很快就要著陆了。」
她看著他,美眸悠悠飘飘:「这种甜蜜能维持多久?」她突然一问。
邢少溥停止动作,冷酷俊脸不兴波痕,眸底却泛起青蓝光点,半晌,他冷著声命令:「收起你那艺术家的多疑天性!」他不喜欢她的多愁善感,更厌恶艺术气息熏陶在她骨子里的「不必要」敏感,他不需要她有多余的忧愁!
「别再让我认为你有逃离的意念,」他警告道,「你是我的人!」他吻住她。久久,他放开她,由自己的特制腕表里取出精巧的链饰,手法繁复地将它绑在她纤白的左手腕。
她娇喘地看他一眼,又低头凝视自己皓腕上的冰凉物。那像条长项链的饰品,一圈圈环绕在她手腕,色泽润白带银亮,圈链排列出若隐若现的狼形图纹,随著她的腕转动,纹饰就像雪地奔驰的狼般栩栩如生。
「这是……」她不解地看著他。他鄙视艺术,为何会给她这么完美的艺术品?
「我的标记,邢氏历代领导继承者才有的专属物品。」他将她扯进怀里,一手勒著她苗条的纤腰,一手托著她美丽下巴,再次宣誓般地强调:「戴上这链饰,你一辈子都是我的人!」
她一愣,身子微微发颤:「我欠你的债还不完嗯?」
「我说了,别有逃离的意思……」他沉沉低喃,声音越来越缥缈。
她微笑,意识开始被晕机药的效用支配,渐渐趋于模糊恬静,最后安然地在他怀里入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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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阿尔卑斯山,邢少溥忙著滑雪场的整建工程,他们的「好关系」才开始,他却无暇享受恋爱的美好。除了每晚一定回别墅与她温存外,他其余时间几乎全待在「寒带圣地」俱乐部。
最近邢氏企业问题接二连三,为了邢少渊的事,几个堂手足开始挞伐邢少溥。他们认为邢少溥太过自我、滥用职权,不顾兄弟情谊,什么事非得闹到将同宗兄长逐出家族,甚至要这个被除名的兄长,背负「爆破山头,造成雪崩」的罪名!这是邢少溥借外界法理之手,对邢少渊赶尽杀绝的做法,也是引起其它堂手足对邢少溥最不满的原因。
他要独揽大权,铲除异己!好吧,邢氏全给他!邢少渊的亲手足这么嚷嚷。接著,几名掌管北美一带「寒带圣地」分部的邢氏子弟,连连罢业,收了会员的高额会费,还关了滑雪场,惹得一些名流政客大为光火、怨声载道。
大家族出乱子总是没完没了,而且越闹越大,邢少溥不想再惊动长辈们,也不想辜负堂手足们对他的「期望」。他不再讲情分,大刀阔斧解除不事手足的职务,重新布局连锁俱乐部的人事,彻底施行领导者的权势!
「发布下去!」邢少溥背对陆征,站在办公室窗边,眼光冷冷睥睨下方正整建的滑雪场,沉声低言:「要闹要玩,我就让他们‘尽兴’,好歹我们经营的也是娱乐业,岂能教他们失望!」他不在乎闹翻邢氏这个家族,谁要挑衅、试探他的容忍底限,他绝对奉陪到底!
陆征服从地颔首,拿起文件翻翻。啧!这可是大风吹呀!看样子,即便邢少渊被逮进牢狱,但邢先生的处境依旧不会转好,唉!还是得提防著!陆征凝神思忖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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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克劳斯别动,你这样我可抓不准线条!」舒皓宁蹙额,泄气似的放下画笔,瞪著伏在草坪舌忝舐身躯的大狼。
她费了很大的劲儿,才让这头骄傲的野兽跟她到花园,当成作画时的模特儿。不过它始终不听她的命令,一会儿在花丛乱扑,一会儿绕著小溪畔溜达,一会儿又对她嗤鼻嘶鸣,仿佛在耍弄她。要这头美丽、野性的兽入画,还真是难事!就像与它的主人相处般,难!唉!
她调开头,不愿再画,缓步走到惯坐的那块礁石,坐在上头,愣愣盯著手腕上的链饰。
回这别墅后几天来,她的思绪一直在转绕,她总觉得相处的时间太短、太形式化,她只有在夜里短短的三小时,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。他太忙了,过多的事件让他变得格外冷酷。这让她不禁怀疑,自己成了纾解剂,还是他夜里的精神归宿?
她在意这些问题。爱得深,就更加在意,想深究,又怕引出他的更多心烦,他最近是够累的了!
「想什么?」邢少溥低沈冷冽的嗓音,无预警地传来,而且近在耳畔。
「你回来了,」她收回心神,侧过美颜,唇恰好擦过他的唇。「怎么……这么早?」脸染上红彩,她走了调,问得语塞。
邢少溥沉沉地凝视她,长指沿著她的轮廓轻摩:「事情告一段落,今天比较闲。」他淡淡解释。双眸微眯,瞟了瞟穿梭在花丛里的动物踪影,「想要克劳斯当模特儿?」他问著,语气有丝嘲弄。
舒皓宁瞪了他一眼,闷闷转头看向溪底:「它只听得懂你的话!」
邢少溥撇唇,弹响手指,克劳斯便「蹬蹬蹬」地走过来,伏在礁石下缘:「我不说话,它也懂。」他骄傲极了。
「你能命令所有人嘛!」这山头,谁不听他的呀!
邢少溥低哼,不再说话,捧著她的小脸。唇封住她的唇,狂野霸气地卷裹、轻咬她的粉舌。
她先是沉醉,而后抵开他的胸膛,喘著气娇声问:「你真要革除那些邢氏人的职权?」俱乐部经营风波,她全听陆征说了,他要整顿,如此,不等于增加凶险?
「他们不想工作,我没理由勉强他们!」眸光一凛,他说得通情达理,却言不由衷。这做法彻底彰显他性格里的狂霸冷酷。他不允许妥协,不容忍被挑衅,谁要点火,就得承受后果。
她心一震。早知他是冷酷的人哪,但还是忍不住哆嗦。
「冷吗,这儿不比外头低温吧!」他皱眉。
她摇摇头,扯著淡笑看他:「可以给我个工作吗?」日子太闲适,心情浮啊荡荡,就会胡思乱想,一个工作来让她分忧解愁是必要的!
闻言,邢少溥眉心更是深折:「我不可能让你回去经营艺廊的!」他冷著嗓音。
提到艺廊,她也皱了额:「我只是不想闲著。我知道我这辈子回不了以往的生活了……」
也不知是最近被惹得太烦、太累,还是怎么著,当她说这话时,他突然不悦起来:「你是在抱怨吗?」他沉不住火气地问。
「我没这个意思,」她试著平心静气地说,「如果我得终生住这儿,就得给我些事做。」
「你不是每天在作画?!」邢少溥起身走到画架前,冷冷看了一眼。她还要什么事做?艺术家的生活,不就是悠闲、惬意吗?她还要工作啥?何况--
「邢家的女人不需要工作!」他背对著她,语气坚硬地说。对待她的生活,这点,他遵循著邢家的模式。
「我不是邢家的女人!」她压低声调反驳。她不须过那种「望族太太式」的生活。
邢少溥倏地转身:「你再说一次!」他咬牙低语,几乎暴怒。
她也拗了起来,睁亮双眸,不眨一下,定定看著他:「我是舒皓宁,不是邢家的女人!」她强调。
一瞬间,他的反应极为狂躁,长腿大步大步走向她,大掌抓住她的左腕:「还要我提醒吗?有这链饰,你永远是我邢少溥的女人!现在任你作画、搞艺术,你还要做什么?」她不需要做杂事弄粗双手;她不会滑雪,更无需到俱乐部工作。这样她还要做啥?
「搞艺术的是‘寄生虫’,你说过的!」她旧事重提,不屈服他的安排,「为此,我住这儿,就得有个工作!」她看著他,美眸灼亮,坚定得很。
他皱眉,放开她的手:「算了,随你!」看了一眼她白皙肌肤上被他抓红的痕迹,脸色一沉,转身便离去。
舒皓宁心里也不舒服。闷闷转身,将鞋子踢入水中,纤纤玉足沉浸入溪,恍恍惚惚望著水流。
到底怎么了?无端端吵起架?事情太多,心灵太累吗?还是有什么变化正在酝酿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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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夜他不回来。外头下著雪,他要在山顶的俱乐部过夜,只遣了陆征回来报讯。
「这事拨个电话就行,还让你冒著雪回来……」她喃喃低语,颦著秀眉凝视门外的陆征。
「舒小姐,陆征是开车下来的,没冒啥风雪,您担心了。」陆征很有礼貌地说。心里著实明白邢先生要他回来的用意,无非是放心不下舒小姐,但下午的一场不愉快却让邢先生气头未消,不想回家,宁愿彻夜整理俱乐部的经营计划。
「好吧!我明白了。你也早点休息。」她淡淡表示,转身便要关上房门。他不回来,是还气著,根本不是为公事,她清楚知道这点。
正当她要掩上门时,陆征突然抵著门板,恍若想起另一件要事般看著她。
「舒小姐,呃……」他顿了顿,刚毅的脸显得欲言又止。
「什么事?你直说吧!」舒皓宁微微笑道。在这别墅,很多事都是陆征提醒她、忠告她,他一直很诚心、很礼貌地待她。
陆征叹了口气,索性直言:「舒小姐,您得体谅邢先生对您的态度。最近,俱乐部事多,加上邢先生的堂兄弟们正闹著,邢先生心烦,容易发脾气,您就别与邢先生计较。邢先生多年来,都是孤独一人,好不容易身边有了您,陆征实在不想看您俩为小事而不愉快……」
「陆征,」舒皓宁开口打断他,「你说的,我全明白,我知道该怎么做,你别为我们操心,去休息吧!」她笑了笑,纤手拍拍他的臂膀,要他安心。邢少溥虽然孤独,但他身边总有人真心在关怀他……
陆征愣了愣,搔了搔头,笑道:「那……晚安了,舒小姐。」
舒皓宁微微颔首,看著他下楼,才转身进卧室,关了门,拧熄灯,躺进温暖柔软的床被间,幽幽入梦。
窗外白雪轻飘,不知名的鸟禽在夜啼。一个高大冷酷的身影,映著窗玻璃朝她走来。她一个翻身,就见那模糊的影像在床边脱衣服!而后被子被掀开,男人冰冷的肌肤贴著她温暖的身躯,她一惊,张开了眼--
「吓到你了?」邢少溥的俊脸仅离她一寸。
「陆征说你公事忙,要在俱乐部过夜……」略带沙哑的甜柔嗓音,性感、诱人地在两人鼻息间漫开。她视线与他交缠,仿佛询问著他,为何又回来。
他盯著她,黑眸炯亮热切,没说话,一下压上她微启的朱唇,双手也在绒被下解著她的睡衣钮扣。挨不住欲火的狂燃,他发觉自己真的不能没有她。
陆征走后,他在俱乐部巡绕一圈,与几名贵宾会员到酒吧小酌、交谊,短短的社交寒暄,竟也引来女人注意,喝个酒身边缠著妖艳女子,鼻腔充塞华妓的香水味,只觉烦躁、不耐,心里浮现的全是舒皓宁。这么一搅,别说喝酒,他连一刻也无法待在俱乐部里--
「你走路……回来吗?」她低喘著问。纤指滑过他冰冷的高挺鼻梁,依稀能感觉出风雪停留过的痕迹,而且那紧环著她的结实男性躯干亦透著冷冽的低温。
「别说话,我不是回来听你唠叨的!」
苦甜相混,什么矛盾的感受,此刻都能发生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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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起床!」抑著怒气的低吼,听起来比一场风暴更可怕。
邢少溥罩著晨衣,神情阴沉凛然地站在床边。「你给我说清楚!」他猛然掀掉绒毛被,拉起舒皓宁的手臂。
舒皓宁蹙著眉,朦朦胧胧之中摆脱倦意,睁开双眼,不解地盯著床边的他。「怎么了?」她问道,疲惫的身子靠在枕头上,双手拉回绒被,遮掩身躯。
「你说!这是什么?」大掌一挥,他将手中的东西丢上床,冷著嗓音怒问。
她愣了愣,看向床被上零零落落的物品,眸光一亮,抬眼看他:「你搜我的抽屉!」她叫道,娇颜染上一层薄怒。
「我搜‘你的’抽屉?哼!」邢少溥冷嗤,双臂抱胸,黑眸燃著怒火瞅向她。「这是我的房子,我爱开哪个橱柜、动哪个抽屉,还得申请吗?」
闻言,她脸色煞白,胸口一阵紧缩:「是啊!我差点忘了,自己不过是个来‘抵债’的人,怎能妄想被尊重……」她苦笑低言,动手收拾床上的药品。邢少溥被她的态度刺痛一下,心里很不舒服,愤怒几乎不受控制了,「说清楚!这些是什么?」他大叫。他并非不知道那些药的效能、用途,只是他想听她亲口说出。
她沉沉地看著他,屏凝气息,冷言道出:「只是些避孕药。」这是她托陆征在俱乐部药局里买的。当初,他们的关系不纯然是男人和女人或关乎情爱,为此,有些事不得不防备……
「避孕药……哼,好极了!避孕药嗯!」他冷笑,近乎喃喃自语地在床边徘徊踱步,而后夺过她捏在手里的药,像头咆哮的野兽般地大叫,「你居然服用这些!你真的吃这些东西嗯?为什么?为什么这么做?」生气地将药用力丢向地面,恶狠狠地瞪著她。
她不讲话,视线停在散落满地的药物上。他受不了她的沉默,遂又怒吼:「说!为什么要吃这些东西?」
「我们的关系若只是偿债,我就不能有你的孩子!」她看著他,平静淡然地陈述。
她的话在他听来,像极犀利的锐刺,扎得他心头见血。他咬牙,一字一句地加重语调问:「你不生我的孩子?我是债主,你呢,你凭什么不?」从没想过让任何女人拥有生育他邢少溥子嗣的权利,但这女人不肯生他的孩子,却大大刺激他!
他是债主……她凭什么?她颦紧眉头,半晌,倔强地扬起美丽的下巴,恬静讽刺地开口:「身体是我的,我要不要生谁的孩子,是我的事!」
「你……」他冷冷地瞪著她,大掌侧握成拳,强烈的酸涩在胸膛奔腾、撞击,「好,好得很!随你要生谁的杂种,都不关我的事!」他口不择言地吼道。
「邢少溥!你太过分了!」她大叫,美眸倏地起了一层泪雾。他怎么可以说这些话,就为了搜出她早已停止服用的药物,他居然……
「过分?哼……我还没说完呢!」他轻嗤,神色更显无情,「我正愁没人捡‘旧鞋’!什么都随你,该死!」关系闹僵了,他非得以伤害她的言辞,来保全自尊。
她呆住了,呼吸同时凝滞,泪水不争气地滑了下来:「……无耻!你无耻!」她大声斥责,情绪失控地朝他扔寝具。
邢少溥挥挡迎面而来的枕头攻击,凛著俊脸,看著她那被泪水沾染出凄楚的美颜。她的泪水仿佛是利鞭,一抽便直直打进他体内,让他的心猛地抽痛。他转身不愿再看,气冲冲地离开卧房。
她盯著房门砰地关上,随即尖叫痛哭。邢少溥毕竟是邢少溥,再美好的爱情也改变不了他冷血无情的本性!
当天,他离开瑞士远行,到各地巡视、扩展邢氏的俱乐部王国,沉溺在享乐世界里。他不能让舒皓宁影响他,邢氏总裁无限的权势才是他最重要的东西!舒皓宁不是,她只是个女人,只是个他用来索债的女人,他没必要为了她,卷入莫名的情绪漩涡!
信念流转,决心一定,他远走得长久,几乎让人怀疑他不会再回瑞土。舒皓宁是这么想的,而且她应该也可趁此离开邢氏,不用再理会他,但她什么也没做,系在她腕上的链饰像是咀咒般,无形地揪住她的心,操控她的行为,让她自陷于他的别墅里,没有离去的意念。
一个半月了。这一天,他终于回到别墅住宅。
他回来时,外头下著大雪。他拥著一名面貌与舒皓宁略微神似但气质明显低俗的女子,一路狂吻、扒解彼此衣物,直上楼梯,闯进卧房,来不及躺上床,两人便在地毯上吻得难分难舍。
男性粗犷的喘息、女性尖锐的吟哦扰得空气不宁静,熟睡中的舒皓宁一下子清醒,她拉亮夜灯,盯著声息来源处。「谁?」才出声,床下大地毯上暧昧交缠的男女身影,便让她心痛得想尖叫。
「你今晚睡客房,这儿不需要你!」邢少溥衣衫凌乱地搂著女子半躺在地板上,眼神深沈地凝视舒皓宁。
「少溥--」女子捧著他的脸,胡乱印著吻,明显不当床上舒皓宁存在。
舒皓宁呆愣了许久。那女子,跟她一样的发型、一样的脸型,连身材都与她相仿……他这么做是要她难堪吗?
她舒皓宁什么都不是!他随便找就有!这就是他彻底看贱她的做法?
「为什么?」她颤著嗓音问,「告诉我,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?」双眸望进他漆黑深沉的眼底,她竭力不让泪流下,要不,她会输得不堪,输得连灵魂都没有了--
「姬琳要为我生孩子,」邢少溥拥紧女子,冷酷无情地看著舒皓宁道,「你不走,是想留下来看我们欢爱吗?若是如此,别忘观赏后,发挥你的艺术天分,将我们作成画或弄个实体雕塑,哼……我会很乐意收藏的!」
「哎呀!少溥,你说什么呀,讨厌!你真坏……」唤作姬琳的女子,扭著身躯娇嗔著。
舒皓宁双手抱著额鬓,不住地摇头,无法相信他说的话:「住口、你住口……」她喃喃念著。
邢少溥半眯星眸。「滚!别占著床,碍我的事!」他抱著姬琳站起身,走到床边。「滚哪!」他沉声叫道。
舒皓宁抬颜,双眼满是伤痛,看了他们一眼,她一震,再也无法忍受地下床,几乎走不稳步伐,踉跄地奔出卧房,逃入无尽的黑夜里。
那一夜暴风雪袭击的不只是阿尔卑斯山脉,更是她一颗伤痛、绝望的心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