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上变色龙 第5章(1)

谢官霖讨厌酒醉,因为他无法记得自己在酒醉时究竟做过哪些事?或说过哪些话?

可是看过他酒醉的人,全都指天立地拿身家发誓——他绝对没有做出任何有失颜面的事,醉酒的他非常安分、不惹麻烦的……

坦白说,他不相信,但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……只是宿醉清醒过来后的感觉,除了像脑袋塞满一整团棉花以外,还有一种莫名的伤感会围绕著他。

他似乎历经了一场梦——梦中好像发生了许多事,偏偏醒来后,却一点都不记得梦里的内容。

他很在意,可又不知该从何找起,更别想从那些损友的口中得知真相。

这些年来,他已经竭力避免醉酒的情况,偏偏在他的婚宴上,却难以躲过,不知道——她是否看到了?

不过这回清醒过来,除了那份莫名的伤感隐隐刺著他之外,却比往常少了几分失落,多了一些……他也说不出的情绪——是……愉悦吗?!

看著正在身旁熟睡的妻,心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,是因为有她在的缘故,所以连醉醒后的感觉也不同了吗?

窗外一片黑暗,看看表……两点三十分,显然——他不仅错过了晚餐,更错过了他的洞房花烛夜。

望著妻的脸庞,既是愧疚也是生气,愧疚是对她,而气愤自是留给那群「醉」魁祸首。

嗯哼!既然都已经做好准备迎接他的愤怒,他岂会客气?!

口干得凶,推被起身,突然发现自己全身赤果著……倏地转过头瞪著熟睡的妻,她该不会……趁他熟睡时,自行将他那个了吧……

妻变身成女王的事不是没经历过,二话不说,赶紧冲进浴室去,开灯对镜检视,仔细瞧了片刻,确定身上并无任何异样……显然,他想太多了,自怀孕以后,思仪几乎滴酒不沾……笑著摇摇头,掬水将口中的酒苦之气漱掉后才走出浴室,只是,如果此时他有转过头,便会从镜中发现他背后的「异样」……

看到桌上摆了些冷盘跟饮料,想来是她贴心为他准备的,担心他没有吃晚餐……

有股暖流从心底泛出,微微一笑,便开始动手填饱突然变得极饿的胃。

吃饱喝足之后,满足的回到妻子的身边躺了下来,房内微黄的灯光,将她秀丽的脸庞照得益发柔和,今天的她,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子,与她相偕,有著说不出的骄傲和心满意足。

她好像习惯侧右睡,小嘴微微张著,左手就放在旁边,看起来有点……憨呆但又不失可爱,忍不住伸手轻轻刮她的脸颊,眯眼享受指腹下的柔软滑腻。

包靠近她一点,可以感受到她吐出的热息,有著她漱后薄荷清香及淡淡的体香,深深吸进体内,欲望不禁由小肮升起,让他一阵颤栗。

多想更加的亲近她,渴望将她整个人深深地融进体内,一起品味那极乐的快感——今晚可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,不是吗?

不过——却让他醉酒坏事了,他苦笑,但随即眯细了眼——此仇不报,他就不是谢官霖。

欲念无法轻易地消失,可看她睡得那么熟,也不想吵了她,今天忙和了一整天,温柔的妻……

一股柔情涌上,忍不住低声问著睡著的她。

「你也会是我这样的妻吗?」一个可走到永远的伴侣……

阳光从小木屋的天窗照下来,落在正在床上如藤蔓交缠熟睡的两个人,以它的热度提醒他们——天亮了!

思仪缓缓地醒了过来,眨了眨眼,先是看到放大的两个鼻孔,一惊,然后发现有某种骚动著拂拍她的掌心,还来不及意会那是什么,却发现那骚动愈来愈快——再抬眼,跟一双明亮的眼眸对上。

倒喘一声,立刻完全清醒过来,忙不迭坐起,孰料这个动作,却引来两声惊呼。

一声出于她,一声则出于他。

「痛……」天!她的颈背好像被什么碾压过,整个都抽痛了起来,尤其是颈部,好像落枕了。

「怎么了?」顾不得她猛烈动作带来的疼痛,官霖忙问道。

「不知道……背突然好痛……」她愁眉苦脸地说道。

他忙坐起,结果道一动,自己也痛得申吟了一声骨头发出抗议了。

「你怎么啦?」轮到她著急问道。

「我的背也……」他苦笑。「可能是因为维持同一个姿势睡太久的关系……」

「是因为我压著你睡的关系吗?」她充满了歉疚。「抱歉,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睡到你身上?」她不知道自己睡著后也会变狼,会这么自动自发爬上他的身体……

「不怪你!」都是他造成的,但不好意思招认,只能说:「没关系,我、我喜欢……被你压著……」

虽然本意是想说他喜欢抱著好睡觉的感觉,尽避有些难受,但又不舍放弃那份满足感,最后他也不知不觉又睡著了,所以这个背痛……他完全心甘情愿承受,只是也害她维持同样的姿势,弄到她也背疼了……

可——想表达的意思通常跟说出口的话会有出入,尤其在某人还完全搞不清楚的状况下,同时两人也意识到——此时此刻的姿势是如此的暧昧……

四目相交,某种愈来愈熟悉的火热开始在他们之间窜流著,目光变得氤氲。

辟霖吞了吞口水,压抑一夜的欲望于此刻彻底被唤起,错失的洞房花烛夜有绝对合理的理由于此时弥补……

低吟一声,再也忍不住抬起头吻住她的唇,她亦回吻,张开嘴热切的迎接他,毫不保留地释放自己的热情,只不过——当他伸手想将她搂得更加贴近自己,那尚未恢复正常的颈背也再度向两人提出抗议。

痛~呀!

两人极有默契的立刻分开,各自深呼吸平息那与未纡解yu\望不分上下的疼痛。

辟霖暗自发誓,下回绝不再干这种蠢事,害已又害人,可——那份满足感,他很渴望再品尝呀!

愁眉互相对视著,然后不知是谁先开始,也或许是同时——两人的嘴愈咧愈开,最后相视大笑,甚至笑到抱在一起,难以自抑。

也不知笑了多久,直到累了靠著彼此的肩歇息,内心盈满了甜蜜。

他偏过头,在她的脸颊印下一吻。「老婆,早安!」

她眼眶立刻热了起来。「早安,老公……」说完亦在他的颊上印下一吻。

此刻是多么的美好呀——有如在梦中一般,偏偏突然响起的咕噜声,提醒了他们已经错过早餐时间,破坏整个气氛。

「啊!」她猛然想起。「现在几点了?我们今天要回我家呀!」

这话也提醒了他,他们打结婚的隔天回门,有些慌慌张张的分开原来胶著的身子,只不过这一动,又牵引出数声shen\吟。

墙上的时钟告诉他们时间不早了,所以他们尽可能加快动作,官霖推被起身。「浴室你先用,我先穿衣服。」

「好……」这时思仪看到他光果的背,差点岔了气,昨天的记忆也立刻回笼。

「呃!」强忍著想狂笑的冲动。「你——已经完全清醒了?」

「昨儿个半夜就醒过来。」他转向她,面带歉疚的。「对不起,是我不好。」

她小心翼翼地望著他。「你对酒醉后的事记得多少?」

「不记得了。」他皱眉。「我——有做什么事……给你惹麻烦了吗?」

「没有!」她发现自己似乎回答得太快了一点,他反而狐疑地眯起眼,她忙正色道:「真的没什么,不过——我有利用你酒醉的时候做了一些事。」

「什么事?」

「嗯……就是跟你说一些话,讲一些事情……不能怪我喔!谁叫你醉了,放我一个人孤零零,所以——我就在你耳边碎碎念呀!」

「念了哪些?」

「就是——」抵死不愿意承认自己冒充他妈。「哎唷!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讲啦!快来不及了。」她边说边冲进浴室,关上门,她立刻忍不住笑出来,怕发出声音,还赶紧抽下毛巾塞住嘴巴闷笑,顺便按下马桶冲水钮。

老天爷!幸亏他不记得,如果他知道昨儿个为了加强他对「爱妻之道」的认知以及重要性,她刻意仿效岳飞的母亲在他的身后,用红色油性笑写下「爱妻万岁」这四个字,希望他能恪守不移——嘿嘿!那可就不得了啦!

可话说回来,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呢?他会不高兴?会发脾气?会骂她?

思仪一边刷著牙一边思索这个问题,认真说起来,她好像还没看到过他发脾气的样子咧……

辟霖并没有察觉到背后多了什么,反倒是思仪不时投向他的目光令他头皮发麻,浑身不自在。

到底怎么了?为何她的目光如此诡谲、怪异,而且不时就埋首闷笑,然后再故作正经,一脸平和的回望他,问她原因又不肯说,让他忍不住想提振夫纲,她却又万分娇柔的倚在他的肩头,手指在他的胸口画呀画的,轻声说道:「哎唷!真的还不到可以说的时候嘛!一定会跟你讲,真的!我发誓!」让他拿她没辙。

与她相处愈久,过去这几个月所累积的认知不断被颠覆,尤其关系愈亲密,就愈不同,她好似撒开了某些藩篱,毫不掩饰她那热情的本性,有时觉得她温甜贴心不已,但瞬间也可以变成女王蜂,让他对她……真的是愈来愈著迷了。

到达于家时,已近午了,吃过午饭后,大家在客厅闲聊一会儿,因为思仪的父母有午睡的习惯,所以思仪也拉著他到她的房间去歇息。

思仪同官霖一样很早就搬出家里,可因为是独生女的关系,所以还保有原来的房间,完全将她「成大人」之前的景况留住。

一进房后,思仪就忙著翻找抽屉。

「找什么呀?」

「你不是爱收集扑克牌吗?我这里刚好有两副朋友送的,还蛮有意思的……唔!放哪儿去了?」

看到她打开一格格抽屉寻找的模样实在有趣,看得出来她不擅整理归纳,从那些颇为凌乱的内容可以看得出来。

默默记下这点,这个功夫肯定要教会她,因为他还挺怕乱的。四处看了一下,这房间并没有想像中女性化,简单、俐落,倒也能让人一目了然,看到床头柜上摆放了她自小学到大学的毕业纪念册。「我可以看你的毕业纪念册吗?」

「可以呀!」

抽出那一本本颇有重量的册子,不禁笑道:「你怎么会把这么重的册子放在床头这里,不怕地震时砸下来吗?」

「不会啦,看到蟑螂时,拿那个砸过去,挺顺手的。」

正在翻阅的手闻言一僵。「请问……有哪一本是砸过蟑螂的?」

她回转过头,一脸正经的沉思了好一会儿。「你也知道,计划有时是赶不上变化的,当蟑螂出现时,会有几秒钟的错愕,然后喊了一声‘蟑螂’后,一边很忙乱的跳上床,一边寻找可除蟑的用品,一边还要瞄著它,提防它飞上床,好不容易想起可以用那些册子,还得盘算一下,我哪一个阶段的学习生活最悲惨,好不容易做出决定,抽起那一本,打算施行原计划时……」她望著他露齿一笑。「却发现蟑螂已不知道去哪了?」

他听了好气又好笑,真没想到她这么调皮。「你真是够了,不觉得将打死过蟑螂的工具放在床头这边更嗯心吗?」

「呵!我又没打算真打死它们,那是威吓用的,只要它消失在我眼前就可以了!」她笑咪咪地说道。

他摇头轻笑,开始翻阅。「你在哪一班?」

「小学在忠班,中学在二十一班,高中在七班,大学在会计B班。」

依她所言开始翻看著,几乎一眼就找到她的照片所在,呵!她小时候的模样跟现在差不了多少嘛!虽然只能凭借著几张照片,似乎也跟著感受到她成长的过程,有趣的是,不管跟多大一群人合照,他就是能一眼找到她……

为什么会这样呢?他看照片认人的功夫可并不是很好……

是否在芸芸众生中,他也会一眼就认出她?思及此,一种奇妙的感觉刷过,他不禁抬头望向她,眸中闪著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情愫。

「啊!找到了!」从最底层的抽屉深处里终于教她翻了出来,她像献宝似的捧到他的面前。「你瞧!看你有没有,喜不喜欢?没有又喜欢的话,就请笑纳!」

看到牌盒上的文字,挑起眉毛。「这扑克牌——」

她呵呵一笑。「这是我朋友去北京玩的时候拿到的——性教育扑克牌,每张牌面各有意思的。」

他打开随手抽了一张,看了之后忍不住笑出来,随即清清喉咙朗诵道:「‘卫生’就是指每个人只有一个长期固定的性伴侣,注意了‘卫生’,也就基本拒性病、爱滋病病毒于健康夫妇的人体之外了。」

她点点头。「这点很重要。」挨近丈夫,像唱歌般吟道:「要记得记得记得喔!绝对不可以忘记这点。」

奇异地,听到她这样讲的时候,有种莫名的感觉涌上,记忆被触踫了一下。「唔!记得……」

「怎么了?」

「你是不是还有哪件事要我一定得记得的?」

吓!懊不会记起昨天的事了吧——她那无以伦比的「爱妻守则」,眨眨眼,装傻。「有吗?」

他皱眉思索了一下。「我好像……忘了要做某件事。」

继续保持镇静,微笑地问道:「什么事呢?」

他突然靠近直直看著她,好似要从她脸上找出蛛丝马迹。

「哎唷!你干嘛这样看我啦?」故作害羞的推开他,心里七上八下,虚得很。

片刻,他站起身,表情变得很严肃,她吞了吞口水,不会吧!他想起来了吗?

「思仪!」

「……嗯?」声音有些抖。

「你站起来一下!」

「好……好……」她是怎么了?昨天明明嚣张得很,怎么今天却变成了小猫……唉!丙然不是作坏事的料,认命的站起来,「怎、怎么了吗?」

他突然伸手将她抱进怀中,令她一阵错愕。「你——?」

「没什么,只是脑海中突然有个声音,叫我每天都要抱你……」

呃?两眼二兄,莫非「爱妻守则」开始生效了吗?「然、然后呢?」

「还要——」他想了一下,随即偏首吻住她,彻底地给她一个几乎喘不过气的法式热吻,当她被放开时,整个脑子已经糊成一团了。

辟霖微喘著,直觉地就要进行下一步,正想要对她说那三个字,可当他开口说了「我」时,却突然停下来——

爱你……

「爱」这个字,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,即使是开玩笑,也未曾讲过,甚至连「喜欢」都没说过……

看著怀中面色酡红的妻子,他知道自己是极喜欢她的,这种情感绝对错不了,可……这就是爱吗?他不禁困惑了。

在听到他在说了一个「我」字后就不再开口,思仪微微抬起头,看到他脸上来不及掩藏的困惑及矛盾,她垂下头来,将脸埋进他的胸前,不让他看到她的苦涩。

她知道,若依「爱妻守则」,在进行到这时,他应该要柔情万种地对她说……我、爱、你!

她不怪他此刻说不出口,即使是她——现在也还说不出来呀!谈到「爱」,或许还太早了,在他们之间,真正的爱情也许还没萌发呢!

所以——不急,她会努力的浇水,让爱情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可以萌芽、茁壮,她暗自下决心。

当她从他的怀中抬起脸庞时,表情是带著一抹淘气、一抹幽默、一抹……妩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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