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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之森 尾声

将方才在喜宴上吃的丰盛食物吐光后,茱敏整个人缩在车子座位上,额头则靠著窗户,汲取那冰凉。

「好一点了吗?」

「你开慢一点,要不然我又会吐了。」她软软地说道。奇怪!吐完了胃中的食物后,是轻松了不少,但为何她还是有踩在云端的感觉。

丞风紧绷著一张脸,全身散发著怒气。「为什么你要喝下那杯酒?又没人逼你!」他忍不住大声问她。

他大声的质问在车内回荡,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,但她的舌头却不若往日那般受到控制。

「我不爽不行呀?!」被他的语气影响,她的语气也冲了起来。

嗄?她不会是发起酒疯吧?她的反常,令他火气稍减,不禁略带担心地瞥她一眼。

「……就只为了‘贤伉俪’这三个字?」

「对!」

「为什么这三个字会引起你这么大的反弹?」

「因为他是用恶意、戏谑的态度说的……我无法接受!」她睁开眼楮,望著窗外。还有不该挑那个时机的,只是,她也没料到自己的反应会那么激烈,而更教人心悸的是——她居然会比想像中还要在意别人的看法……

她怕别人说她背叛了好友,抢了好友的男朋友!

多可笑?!她以为自己是不在乎的,原来她只是不敢承认罢了!

真够虚伪!真够讨厌自己!

「那时你问我,他们心里在想什么……答案是——他们都在想,为什么我们会‘在一起’?」

「在一起」只是他们所看到的「情况」,但对他俩而言,这是多么的不容易,他们凭什么用有色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?

「你会在意吗?」他望著前方,有些紧张她的答案。

「该在意吗?」她把问题丢回给他。

「不!我们是怎么走过来的,我们自己最清楚,这是我们的人生,不需要由他们来评量、论断!」他掷地铿锵地说道。

我们是怎么走过来的?!

这句话,让她深深一震,就像一个榔头,重重一敲,所有的迷雾渐散。

原来——看不透的,竟是她……

如果,她还没爱上他,也会因为这句话而为他动心,她有些晕眩地望著他,重新在心中架构他的形象。

「这样,你还在意吗?」他问道。

她深深凝视他半晌。「不了……现在不了……」说到最后,她声音几乎低不可闻。

有好一会儿,她都不再出声,丞风偏过头瞥了她一眼,她眼楮半眯著,看起来好像睡著了。

趁著等红灯的当头,他看著她。她偏靠著窗户,露出纤细的颈子,忆起前几次的忘情,他忙转过脸不敢再看。否则保持清醒的他这回恐怕会控制不住又把昏醉的她吃了,而代价会是……他不敢想。

「今天净文好美,对不对?」她突地开口说道。

咦?她没睡著?那她是否有逮到他的凝视呢?他不安地动了动,再瞥了她一眼,她的眼楮依旧闭著,他有些困惑,她现在到底醉到什么程度?是否还能维持清醒?

「嗯。」他静了一下。「新娘都很美……」想到他俩结婚的情况,他不由得苦笑,那根本不像办喜事,倒像在办丧事,思及此,他喉头一紧,是他害她没了梦想中的婚礼,让她没机会穿上礼服,成为最美丽的女人……

「你知道吗?以前我告诉自己——这辈子,我只会为爱情而结婚,而对方一定是我这辈子最爱也是唯一会爱的人……」其实她跟其他女子并没什么不同,许多事她都可以理智的处理、判断,可唯独对感情,她想彻底被某人解放……

她轻轻说道:「我从没想过自己最后会是以另一个理由进入婚姻的殿堂。」

丞风苦笑。「……我何尝不是。」他很惊异她居然会说出这些话,显然酒精让她放松了自制,说出平常收藏在心底的话,而他也才有机会一窥蚌壳中的那份柔软,虽说是乘人之危,但要逮上茱敏失常的时机实在太少了。

「茱敏,以前我曾问你为什么还不交男朋友,当时你说还没踫到,但你应该有想过——希望是什么样的人,跟你共度一生。」

她沉静了许久。「我希望是一个让我打从心底就感觉到——对!就是他!就是这个人!让我想跟他一起走,让我……」她缓缓睁开眼楮,直视前方。「愿意终生都在一起,不离不弃,面对一段困难挑战,共度自首,厮守一辈子!」她一字一句清楚地说出方才在婚宴上听到的证词。

丞风握紧方向盘。「……我曾带给你这样的感觉吗?」

「没有!」她毫不犹豫地回答,让他脑袋瞬间空白,失去了思考能力,没想到她直接的拒绝竟会带给他那么大的杀伤力,包括了他的自尊,还有——

「以前没有……」

咦?他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,什么?她话还没说完吗?他不禁屏息,等她说出下文,但偏偏她的嘴巴和眼楮又再度闭上,真急死人了!

「那现在和未来呢?」他忍不住开口追问。

「……不知道。」她闭著眼楮。「现在的你带给我很多、很多的感觉,分不清了……但是,我不讨厌跟你在一起。」

他深深吸进一口气再吐出,感觉额上有汗,天!现在气温不高,他居然会紧张得冒出汗?

想掐死她又想紧紧抱住她的冲动,同时冲击著他。

「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,我也是——」这是他头一回,在她的面前坦承了这项事实,只是听者很不给面子,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
他轻轻叹息,怀疑她在酒醒后,这段话她会记得多少?

「丞风……」

他忍不住轻笑。「……是?」还好他心脏够强,要不然肯定会被她突然的开口吓死。

「我刚刚会喝下那酒还有另一个原因……」她喃喃地说道,声音小到他几乎听不清。

「哦?是什么?」

「因为……月华……」最后两字是用气音说出的。

他皱眉,没听清楚后面两字。「因为什么?」

她不再开口了,等了二十分钟,毫无动静,这回她是真的完全昏睡过去了。

回到云家,他不忍将她叫醒,小心地将她抱出车外,走进屋里,把她放到他房间的床上。

儿子已在他爸妈的床上睡熟了,所以今天他这张大床就只有她一个人睡。

他不敢脱她的衣服,直接让她和衣而睡。

凝望著她毫无防备的熟睡脸庞,他再次见识到酒精对她的影响,当下决定——将来除非有他在身边,否则不准她沾一滴酒,实在太危险了,完全失去自保能力。

其实,他已猜出那个促使她喝下酒的原因,只是,他想知道的是——

她是因为月华没出现而感到郁闷,还是……松口气呢?

或者同他一样矛盾,两者都有?

她动了动,翻过侧身,一只手伸出床外。他执起她的手,本欲将之放回,却忍不住握住。

她的手是那样的秀气、柔软,他可以轻易地一掌握住,他摊开她的手掌,忍不住轻抚她掌心的纹路,他看不懂手相,但还知道感情线、生命线是哪一条。

茱敏有条长长的感情线,一直延伸到食指下方,但还没到底。他猜这应该可以证明她是个拥有丰富情感的女子。

愿意终生都在一起,不离不弃,面对一切困难挑战,共度白首,厮守一辈子?

他一边注视她,一边默默咀嚼那几句话。

我愿意!

这三个字出口,就是一生一世的誓约了。

而他对她说得出来吗?或县他想说的对象是其他?那个存在他心中最美丽、光华的耀眼花朵……

他握著她的手,目光飘向远方,就这样坐在熟睡的她身边,直到——天明。

※※※

「这是什么?」丞风看著躺在桌面上的一只白信封,好奇地抬头望向早上就跑来公司找他的陈斯文。

「里面是月华在美国就读的学校系所、住宿地址、电话等通讯资料。」

什么!?丞风瞪著那只白色信封,震惊得无法动弹。

「你怎么会有?」那曾是他费尽心思想得到的东西,而如今就在他眼前……

「你跟茱敏离开后,秀绮告诉我们的的,我想你比较需要,所以就带来给你,本来想早点拿来给你的,可总被事情耽搁著,直到现在才有办法拿给你。」说完,斯文起身。「我还要去上课。先走了。」

他有些茫然。「上课?」

「是呀!我准备考公职,已经去补习班报名。」

「公职人员?」他瞪著斯文,活私在著一个陌生人。「你想当公务员?」

「对呀!」

「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当公务员,不想拿死薪水?」

斯文耸耸肩。「此一时,彼一时,当完兵后,在社会打滚那么久,也没混出个名堂来,我也不想浮啊沉沉的过下去,公务人员其实也不错,反正就先以此为目标走下去了。」虽是嘻嘻哈哈地说著,但仍听得出话中的真心。

丞风凝视他半晌。「你变了!」不再是那么吊儿郎当、少根筋的模样。

斯文微微一笑。「谁不会变……你还不是也变了?」挥挥手,说个再见,便离去了。

丞风默默坐了一会儿,抬头注视那只信封,终于有消息了,月华既不回国,那他可以自己去美国找她,不再只是被动的等待,而是主动出击……

他伸手拿起信封,凝视半晌,最后并没有打开。他将之折好,放进口袋。环顾四周一眼,看来,今天是没心情工作了。他走出办公室,对其他同事说了声要去视察市场,便离开公司。

他开著车子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,看著熙来攘往的人群和车子,突然涌上一丝念头,这其中有没有人是完全没烦恼的?

没烦恼,固然教人羡慕,但没烦恼的人生,算得上真正的活过吗?

而他的烦恼……

丞风把车转进家门前的巷口,在到达家门前,他停了下来。

望著那熟悉的建筑物,他终究还是不由自主地回来这里了,因为——想见茱敏和崇祺的那股冲动是来得这样突然。

如果他突然回去,不知道他们母子俩会不会吓一大跳?瞥一眼手表,再两个小时就中午了,干脆带他们出去吃午餐,也省得茱敏还要费心准备。

在他主意打定、打算开过去时,却发现茱敏开著车子从家里出来,往另一边的巷口驶去。

他愣了愣,第一个直觉是想打手机给她,问她要去哪,但下一个念头,却阻止了他。

发现自己已很习惯茱敏会待在屋子中,只要他回去便会见到她,所以看到她单独出门,反而感觉很奇怪。

他从没问过她白天的行踪,因为认定她会在家写稿、带孩子、操持家务。是不是他太安于现状,以致再也无法轻易面对任何一项可能的改变?

也不知打哪生来的冲动,令他突然想跟过去一探究竟——

他随著心意行动,踩下油门,跟了上去,现在回家已失去意义,想看的人不在家,那里就只能算是个布置舒适的房子。

茱敏的车子开得不快,他很顺利的跟在后面,渐渐地驶离了市区,来到郊外,路上车子不多,他稳稳地维持在三十公尺的距离。

当她弯进一个巷道时,他也跟著转弯,只是进去后才发现那全是上坡道路,而且净是弯曲的山路,眨眼间,就不见她的车影,他赶紧加速跟上,这里并非荒郊野岭,山路的一侧有一大片依著山坡盖成的社区,但他不清楚她是进了社区,或是沿山路直上?

开了半天,台中市景清楚可见,但就是见不到她的踪迹,最惨的是——他迷路了,对自己究竟置身何处毫无头绪!

他拿起手机,打算向茱敏求救,按了几个键后,便又放弃。

如果茱敏知道他偷偷跟踪她,肯定会不高兴的,而他不想让她不高兴……

察觉到自己的心思,他不由得苦笑,发现自己再度陷入了年少时那种谈恋爱的心情,想取悦她、让她高兴,看到她脸上的笑容,便能带给他莫名的满足与欢欣。

他坐在车子里发呆了一会儿,脑中想了许多事。既然把人跟丢了,又不敢打电话给她,他现在只有先离开这。

寻了一个方便回转的空地,掉头往山下驶去,只是心犹有未甘,途中,看到一个方才曾经过的巷口,他看了一下,随后转著方向盘驶进去,迷路是肯定的,可两旁都有住家,不怕找不到人问到回家的路,何况不再试试看会不甘心,他就不信茱敏会这样突然不见了。

这条巷道挺长的,当他转过弯处,立刻皱紧眉头,巷底是一道铁门,上面写著——私人土地,请勿擅入!

要放弃吗……

脑中搜寻一下刚走过的路,除了这条巷子以外,还有几条巷子没开进去过。

在他又倒一次车,打算到另一个巷子探险时,停在铁门内的一辆车子吸引了他的目光,那不正是茱敏的车吗?

他忙不迭停车,下车探看。

走近才知铁门并未上锁,一推就开,走到那辆车旁边,证实那的确是茱敏的车子。他顿时松口气,总算找到了!

他抬头一看,发觉这个地方很像是公园,植满了高大的树木和草皮,深深吸一口气,便可以闻到树木的芬芳气息,他顺著旁边的小径慢慢走过去,一边四处张望寻找茱敏的身影,这地方不大,却没见到什么人。

走出林道,入眼的是一片菜园,除了有几只白色小蝴蝶在其间飞舞外,并未见到任何一个人。

他停下脚步,有些心烦意乱,正要转头再去另一头寻找时,风送来了一阵笑语声——那正是崇祺独特的喊叫声。

他立刻顺著声音来源处行去,穿过一畦畦的菜园后,眼前赫然出现一大片草原,这回真的找到了!

草原上有一棵大树,旁边还有两个溜滑梯,茱敏就在树下,她正坐在一张野餐用的布巾上看书,而崇祺则推著一颗大球在草原上滚来滚去……

看到这有如画般的一幕,他只能站在原处,痴痴愣愣地望著他们。

他不敢出声,也不敢走过去加入他们,深怕会破坏了那协调祥和的画面。

茱敏抬起头,他不禁倒退了几步蹲下来,不愿让她看到他……

为什么不愿意呢?

他苦笑,或许是因为——他并没有被邀请。

早该知道茱敏是个很懂得安排生活的人,她绝不会让自己过得很无趣,只是一想到在他拼死拼活为了养家而努力工作时,她却带著儿子在这边晒太阳,他不觉有些嫉妒起来。

风将她与崇祺的笑语声不断地送进他的耳朵,更加刺激了他。

他想立刻加入他们,想跟他们分享这一切!他真的想!

但——她愿意吗?那么突然……

月华没有在净文的婚宴上出现,原先所预期的「变动」并没有发生,日子也照常的过。

而她似乎忘了婚宴过后那场「带醉」的谈话,但他没忘,也记得自己说了什么。

或许这样也好,许多感觉都还未理清……

只是想踫触她、想更加靠近她的欲望愈来愈强烈,而她出现在他梦中的频率也愈来愈高……

但他却只能想,不敢有任何行动,他忍不住猜测——是不是这一辈子都只能如此呢?

望著他们欢笑的模样,那份被排拒在外的感觉益发强烈,不!他不想只是这样远远地观望,他期盼能参与其中。

他立刻旋身往外走,没一会儿,他已把车子开到原先的巷道口,然后停下,拿出手机拨号。

一会儿,茱敏接起了电话。「喂!」

「茱敏,是我!」

「咦?怎么了?是不是有东西放在家里没拿?」她很惊讶在此时接到他的电话。

他闻言暗暗叹息,她真是有够不浪漫,一接到他打的电话,第一句就问他是不是忘了带什么?他有那么不值得信任吗?

「不是……我今天跷班,刚刚打电话回家,发现你不在,你带崇祺去买东西了吗?」问这话时,他的心怦怦直跳。

这就像是一个测试。

如果她愿意让他加入她另一层面的生活,那她就会说实话,反之,她会选择隐瞒,而这也可以试探出,她究竟把他视为什么?

只是一个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朋友?

抑或单纯只是她孩子的父亲?

又或者可以有其他的可能性?

他不禁屏息等待她的回答,而电话那一头也沉默了片刻,她是否也意识到这是个测试呢?

终于——

「嗯!我人现在在外面。」

「在哪?」他小心翼翼地追问。

饼了片刻。

「新田。」

「新田?」原来这个地方叫新田……

「嗯,我带孩子来晒晒太阳。」

他吞了口口水。「我——可以过去找你们吗?」

又静了片刻。

「可以呀!不过这里不太好找……你要来吗?」

「对!我要去!」

她报出地址,并指示他如何走。「……这样明白了吗?」

「我找看看,如果找不到,再跟你联络,我现在立刻出发。」

「好。」

合上手机的同时,他眼楮也闭上,深深吐出一口气,感谢老天爷!

他坐进车内,立刻发动车子——这回,他不会再迷路了。

※※※

合上手机后,茱敏犹发了一会儿愣。

丞风要来这边了……

其实这里是她的秘密基地,本来只打算让儿子分享,可如今也让他知道了,渐渐地,属于她的私密空间,都让他参与、知晓了……

她摇头苦笑,其实这也没什么稀奇,从两人共同生活在一起后,能保有自己独立空间的机会便愈来愈少,当然这问题还算小,教人惊慌莫名的还是心、感情,还有意志也似乎全都让他扎下了根……影响力可不小。

到时,她还能全身而退吗?

「妈咪!球球——」听见儿子的叫喊,她跳起身,及时接住飞奔过来的大球,确定他准备接了,再回推过去,母子俩很自然地开始玩起互相丢球的游戏。

在一来一往中,她得小心地控制力道,不敢太过,以免伤到孩子,当然,有时也会失手丢得太高、太远,之后就会看到孩子迈著那两条可爱的短腿,一摆一跳地跑去捡球。

她有些心疼,也有些好笑。

脑海中再度浮起孩子父亲的身影——

与云丞风在一起愈久,就会愈在意他,他的一举一动、一言一行,都深深牵引了她每一根神经和情绪,抗拒他……显得遥不可及。

净文婚宴那晚,她虽然醉了,但与他之间的对话,她还有印象。

他们谈到了两个人的现在和未来,虽然现在还没有答案,但她的心却有著前所未有的踏实感,原因可能是——她开始明白了自己的心情。

她望向绿色群山,她的确已经是无法全身而退,但她想珍惜现在所拥有的。

「茱敏!」

这声呼唤让她心跳停了一下。

咦?他怎么来得那么快,还不到十分钟……

她缓缓地转过头,他就站在两公尺外,西装外套已经脱下,挂在他的手臂上,黑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,已没有早上时的整齐服贴,但看起来却更加年轻、吸引人……她心跳不禁加速。

「你……来得好快——」他是用飞的吗?本以为他至少还要三十分钟才会到这。此刻,她还在努力适应他突然冒出来的事实。

他凝住她一会儿,然后露出令她目眩的微笑。「老实说,从你一出门,我就跟在你后面了。」

她眨眨眼楮。「你跟踪我?」

「是!」他老实承认。「这一切都是巧合,我刚好跷班回家,结果却看到你开车出门,所以……」

「为什么?」语气是不敢置信的,他为什么要跟踪她?

他静了一下,然后直直望进她的眼。「因为我好奇地想知道你在做什么?你去了哪里?做了什么事?你的想法,还有你的……感觉。」

他跟踪她,是为了想了解她……?

「把巴!把巴!把巴——」崇祺发现他了,一边大声叫著,一边跑过来,很开心地越过她,直直扑进他父亲的怀里。

「这里好不好玩?」丞风低头问儿子,顺手抹去孩子额上的汗珠。

「嗯!好玩喔!爸爸你也跑来玩唷?」

「对呀!」他抬头望著她。「只要你妈妈同意爸爸留在这里……」

「妈咪,爸爸可不可以留在这?」儿子很合作地立刻转头问她。

他明知她不可能在儿子面前拒绝他的!瞪了他一眼后,她才以柔和的表情对崇祺说这:「可以呀!你爸爸想留多久,就留多久,你可以好好跟爸爸玩。」

「哇!好棒!」崇祺拉著父亲,兴奋地冲到草皮上跳著、跑著,父子俩玩兴一来,更在草皮上打起滚来,玩得不前乐乎。

茱敏望著眼前这两个在她生命中已占有重要地位的男人,内心不禁一阵激荡。

坐到树下,打开素描本,将此时此刻心中的一些情感幻化成文字,记录下来,她写得很专心,没有察觉到父子俩偷偷溜到她身后,然后——

「哗——」父子俩同声大喝。

「哇!」她被吓得整个人跳起来,发现是他们父子联手对她恶作剧,随即高举著素描簿追打他们,可惜一对二,她太吃亏了,等终于追到小的,大的又从背后偷袭她,将小的救走。她心有未甘,立刻追过去,跳到大的背后,用体重做武器,结果这回一家三口全都在草地上打滚了。尖叫、笑声不绝,嬉闹了一阵,他们才肩并著肩,平躺在草地上,看著天空,欣赏变化万千的浮云。

直到太阳偏正,温度升高,他们才回到树荫下,享受一顿简单而又美味的午餐。餐后,玩倦了的崇祺便睡著了,而两个大人,则靠在树于上,望著前方的山林休憩。

「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?」

「是隔壁张太太告诉我的,她开车带我来过。」她深深吸进一口带著花香的空气。「我很喜欢这里,所以一有空就会带崇祺来这边晒太阳,在草地上滚一滚,然后吃午餐。」

「这样的感觉真好!」他闭上眼楮,享受阳光,以及带有青草气味的风暖暖地拂过他的脸。

「你怎么没上班呢?」

他眼楮微睁,停了一下。「心情不是很好,所以就跷班了。」

「不怕老板骂?」

「不怕。」他打了个呵欠,转过头看著她。「我……可以躺下来吗?」

「好呀!」

他微微一笑,垂下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,他拿开放在她膝上的素描簿,然后把头枕在她的大腿上。

「你……」她被他这突来的举动,吓了一大跳。

「你说我可以躺的。」他露出赖皮的笑容。

这人故意的!茱敏好气又好笑,无可奈何之下却又有著淡淡的欣喜和慌乱。

「这是……我可以看吗?」他打量著素描本。

「我正尝试写一些东西……」她不好意思地笑笑。

「创作?」

「嗯。」她望著那素描簿。「我的编辑柳寄飞,就是你上次在台北见过的——」

「我记得他。」他微皱眉头,淡淡地说道。他不喜欢茱敏谈到其他男人。

「他建议我走创作的路,本来我只是听听就算,但最近突然很想写一些东西,所以就尝试看看。」

「你打算写什么?散文?小说还是新诗?」

「是绘本!」

「绘本?」

「就是图文书,简单的文字和图,就可以表达很多东西了。」

「可以让我看吗?」

茱敏低头想了一下,然后拿起画簿递给他。

他打开了第一页,看到上面写了三个字——「情之森」。

那是一篇简短的文章,每个段落下面都还有插画,他开始读了起来。

「感情就像森林一般。

走在布满落叶、各式蕨类植物的土地上,慢慢地向前模索,希望可以走到林中最中央、最高、最美的那棵树前面——然后用力地拥抱它,在它的树荫下栖息著。

背著行囊,满怀自信,大踏步的往前行。

只是一旦进了森林后,便分不清楚东南西北,树木重重包围著,天空和阳光成了奢侈物,抬头只能在叶与叶的空隙间窥见一、二。

绕著、绕著……渐渐失去了原先的方向和目标……「

他仔细地读,读到一半时,整个人坐了起来,表情也变得专注。而她则有些紧张地握紧双手,注意他脸上的表情变化,想知道他看完后的感觉。

一会儿,他终于抬起头,眸中的情感令她深深一窒。

「怎样?」她试著让自己的问话不会听起来太过急切。

「我喜欢。」

「真的?」

「真的!」

她露出欣喜的微笑。「谢谢你!」

「你绝对别轻易放弃创作这条路!」他真诚地说道。

「好!」她伸手欲拿回素描簿,他却文风不动,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中,她不禁好奇地打量他。

他沉默了片刻。「茱敏!」

「嗯?」

「你打算一直寻找你要的那一棵树吗?」的确,在每个人心中都曾存有一棵最高、最美的树。

她愣了愣,没想到他竟会这样问,她沉默了一下。「以前的我是会非那棵树不可,但现在,我最想要的是自己种的树。」

多奇妙!他并不意外她会这样回答,他轻轻吸一口气。「那你……同意别人跟你一起种那棵树吗?」那一棵——名为爱的树。

她愣住,他这话的意思是……她握紧双手,掌心因紧张而冒出了汗。

「你——想跟我一起种吗?」她轻轻地开口问道。

他目光坚定地望向她。「是的!我想!」

迎著他直率且蕴有深意的目光,她知道,该是诚实面对自己的时候了!她应当去追求想要的,而不是再缩回那「虚伪」的保护面具下。

茱敏深吸口气。「那我们就一起试试看,看能种出什么样子的树来。」

她答应了!丞风慢慢吐出一口气,没想到他竟会对她的答案感到这么紧张,活像如临大敌一般。「好!」

他朝她伸出手,她注视片刻后伸手握住,两手十指交缠,紧紧握著,在这一刻,他们共同撒下了一颗无形的种子,而他们的心就是泥土。

像是交换了一场誓言,两人都感觉到有些害羞,甚至不敢直视对方。

风再度拂起,吹动了他们的发、他们的衣,也再度带来了午后倦懒的气息,两人几乎同时打了个呵欠,他们相视一笑,云丞风重新躺下,依旧枕著她的大腿,而她则放松地靠向树干。

现在——不是说话的时候,而是来个午憩的好时光。

然后——天气好时,再踏著由落叶堆积而成的小山,慢慢来到了树干顶端,坐在厚实的枝干上,倚偎著这棵属于他的树,开心地——看著远方。

丞风闭上眼楮,想起了「情之森」最后一段文字,他与她会拥有那样一棵树吗?他已经开始盼望著。

听著那渐渐规律的呼吸声,她知道他已经睡著了,他们的树会长成什么样子呢?茱敏凝望著他熟睡的脸庞默默猜想,然后伸手轻轻梳理他的发。

虽然不知道那棵树需要花多少时间才会长成,但只要有了开始,一切便不会太迟!

为这对父子盖上带来的小薄毯后,她亦缓缓地闭上眼楮,但愿众人都可以有一场美梦……

而藏在丞风胸口的白色信封也静静地躺著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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