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耿桓──」小萱尖叫。
雹桓抬头看,他的嘴巴顿时张得可以塞进一只鸡腿,原来他也有吃惊的时候,小萱心想。
刘尚恂趁小萱不注意,想把她拉下来,毕竟他可不希望她掉下去,如果这瘦弱白净的少年有任何闪失,恐怕他就得进衙门了;而他只是想教训他,不是置他于死地。
小萱怒道:「放手。」她右脚一抬,踢向他的手腕。
刘尚恂立刻松手,小萱重心不稳,往后坠落,伴随著她的尖叫声。
「小扮。」牡丹冲向木栏,解下腰巾,如蛇吐信般缠向小萱的腰,但他也因为重力而往前倾,冲向栏外。
「小心。」刘尚恂立刻趴在地上抓住牡丹的双脚,但他自己也开始往下滑。
「大姊。」其它的姑娘们合力抓住刘尚恂。
雹桓在小萱尖叫的刹那,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过去,但酒馆下已围了一群看热闹的行人。
「让开。」他吼道。
当小萱坠落的那一刻,他怒吼的声音像双受伤的野兽;他接不到她,他离她还有一段距离。
直到小萱被腰巾缠住,吊在半空中时,他的心才又开始跳动,他迅速在她底下站好。
「你见鬼的在干嘛!」耿桓咆哮道。
小萱惊魂未定的往下瞧,她看见耿桓身边还站著耿介和一个不认识的捕快,底下还围了一群人。老天!她糗大了。
就在她往下看时,她头上的襆帽头掉了下来,一头秀发倾泄而下。
「天啊!你……是女的。」同样也掉在半空中的牡丹失声叫喊,他的手因错愕而松了腰巾。
小萱毫无心理准备,笔直地往下落,她尖叫著,最后落入耿桓怀里,他抱紧她。
围观的行人犹自叫道:「是女的耶!」
小萱仍闭紧双眸,耿桓搂紧她,吼道:「你给我解释清楚。」
小萱张开只眼,看见他一脸怒容,「我……」
「我什么我?」他还在吼,他真会被她吓死!
小萱瞧见那捕快一脸好笑地看著她,完了,她会被拘留。
她突然想到一件事,「阿云……还在楼上。」
雹云正好从楼上喊道:「小萱,你没事──」老天!大哥、二哥还有韦仲杰,这下祸闯大了。
雹介怒道:「下来。」
完了,耿云翻翻白眼。
雹桓放下小萱,她还在脚软,但他已开始摇晃她,「你来这儿作啥?」他怒吼著。
「我来逛街,我──」
「上酒馆逛街?」他喊道。
「不是,我──」
「别再说一个字,听到没?」他叫喊,他已经气得听不进任何解释了。
周围路人打算等著看好戏的不愿离开。
「你吼我干嘛!」她也叫,他竟然当街非难于她,他以为他是谁?
「我吼你?」他咆哮。如果他不是正巧在这儿,她早就受伤了,还说他吼她,他哪有吼?
「你在责难我?你干嘛这生气?」她推他,因为他又开始摇她了,她的头好晕。
「我生气?」他咬牙道,「你还没真正见识我的怒火。」
「二哥。」耿云已站在他们身边,怯怯地说,她从没看二哥这么生气过,「是我带小萱来的。」她小声的说。
「不用向他解释。」小萱傲然的抬起下巴,惹得韦仲杰咳笑一声,然后转向前来的官差,示意他们上楼查探,回府衙后再向他报告。
雹桓拖著小萱往前走,「回去。」
小萱挣扎道:「我还有事要办。」她还要去赌坊呢!
雹桓不睬她,继续拉著她往前走。
小萱涨红脸,道:「这是大街,你放手。」他竟让她如此难堪。
雹云站在耿介身边,小声道:「大哥,别告诉爹娘。」
雹介瞄了耿云一眼,「烂摊子自己收拾。」阿云实在愈来愈无法无天了,总有一天会闯大祸。
「大哥──」她撒娇道。
一旁的韦仲杰笑道:「这次祸闯大了。」
「你……」耿云对他怒目而视,「你少落井下石。」
韦仲杰是大哥、二哥的好朋友,也可以算是看著她长大的,他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,她看了就讨厌。
「谁教你落井了?」韦仲杰揶揄道,他是个满脸笑意的男子,整天挂著一张笑脸,但熟悉他的人会发现,他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
人,他矮耿介半个头,身形结实。
雹云「哼」的一声,不理他。
「二哥怎么还在生气?」耿云不解地道,从小到大,她没见耿桓发火过,现在他却气冲冲的拖著小萱往前走。
雹介微扯嘴角,看来耿桓是认真了。
韦仲杰轻敲耿云的头,「笨,他生气是因为他在乎。」
雹云「哦!」的一声,了解地点点头,原来如此。
◎◎◎
雹桓拉著小萱怒气腾腾地往中庭走去,不顾仆人们讶异的眼光,他像拖著布依一般的往前走。
「你到底要带我去哪?」小萱踉跄地跟著他,他竟然这样拖她回府,将她的自尊视如粪土,她从没这样被羞辱过。
小萱吸吸鼻子。她不会原谅他的,这个大坏蛋!
雹桓拉她进凉亭,此刻,他的神色看起来好多了。
「你为什么穿成这样?」耿桓冷声道,看她穿著一身男服。
「我为什么要跟你说?」小萱恼火道,「我告诉你,我绝对不会原谅你这样我,你让我难堪,让我在大家面前丢脸,一条狗得到待遇都比我好,我告诉你,你是──」小萱气得开始用苗族话骂他。
「不要说我听不懂的话。」耿桓摇她。
小萱愣了一下,才伋现她说错语言了,于是又道:「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,如果你敢再对我这样,我发誓我会……」
「会怎么样?」他挑起左眉。
「我会抓著你的头发把你拖回来。」她怒声道。
雹桓在心里微笑,「你抓得到我的头发吗?」他捏她的脸。
她挥开他的手,「当你趴在地上时,我就抓得到了。」她气呼呼的说。
雹桓不由得笑了一声,随即收敛心神。他是要教训她,而不是来和她抬杠的。
「为什么去酒馆?」他摇她的肩膀。
「当然是去喝酒。」她扬起下巴。
「说实话。」他又摇她。
小萱捶他,「你晃得我快吐了,我又不是布娃娃。」
「那就说实话。」他命令。
「阿云说那是个特别的地方,所以我们就去了,你满意了吗?」她仍在生气,对了,她忘记向牡丹道谢,他的腰巾救她免于坠楼,都是耿桓害她忘记向牡丹致谢的!
「哦!如何特别?」耿桓故意问。其实,洛阳居民无不晓得那是间特别的酒馆,里头的姑娘皆是男人所扮,那间是一家妓院──
男妓院,而她们两人竟然去那种地方?!
小萱想起那间酒馆,怒火顿时被移转,她支吾道:「阿云说……」她左右张望一下,「那里的姑娘……是……男子乔扮的。」
「是吗?」他挑眉。
「真的,为什么……哦!我是说……他们为什么要扮成姑娘?而且去的客人为什么……嗯,也是男的?」她的脸有些泛红。
「你想知道?」他抬起她的下巴,看著她脸上的红晕。
她点头。
「他们去──」耿桓顿了一下,「嫖──妓──」
血液住她的脸上冲,她张大嘴,看他的眼神好像他突然掉光了头发,变成秃顶。
雹桓哈哈大笑,她的脸快烧焦了,他趁势捏她的脸,好不快活。
小萱愣了好久才回过神,「你是说…你……他们……可是……都是……男的……」
她又开始结巴了,他笑道:「你想知道?」
她拚命摇头。
「如果我想告诉你呢?」他拂开她耳际的发丝。其实,他是不可能告诉她这些事的,他只想逗逗她。
她死命摇头,「我不要听。」
「那就告诉我在酒馆里发生了什么事?」他点一下她的鼻子。
小萱警戒地道:「你在骗我对不对?」
「既然你不相信的话,那我就告诉你。」他正经道:「其实,洛阳男妓之风很盛行,他们──」
「别说了。」她打他,「你怎么可以在我面前说这些事?」她脸红得像西红柿。
「那就告诉我事情的经过。」他冷声道。
「有人想请我们喝酒,但我和阿云不愿意,于是就打了起来。」她皱皱鼻子。
「知道他们的名字吗?」他的语调极其冰冷。
「好你叫王原、张……逵和刘……尚恂。」她看他的神色不大对,遂道:「问这干嘛?」
「没事。」他要他们付出代价,「以后不许去那种地方。」他命令道。
「我去那干嘛?」她瞪他一眼,暗忖,这人有毛病!
她突然想起晌午的事,「你为什么撒谎?」她大声道,气愤地戳著他的胸膛。
「撒什么谎?」他挑眉地看著她,不知道她在说什么?
「中午的时候,你为什么说我们互相喜欢?」她的脸又红了。
她实在很脸红,「你不喜欢我?」他问。
「当然不喜欢。」她嚷道。
「为什么?」他感兴趣的问。
「你老是捉弄我、捏我、让我难堪、不顾我的感受、态度恶劣、举止轻浮、还阳害我,陆姑娘一定恨死我了。」她数落著他的不是。
「还有呢?」他笑道,原来他有这么多的缺点。
「你……」她绞尽脑汁的想。
「想不出来啦?」
「你……你有花柳病。」她吼道。
雹桓咳了一声,差点又呛道。
「不许再提这三个字。」他命令道。
「有还怕人家说?」她喊。
他会被她气死!「我没有。」他咬牙道,不懂自己干嘛跟她解释。
「卡丝说,那可是要一段时间才会发现的。」她不屑的说,「哼!鬼。」
他闭上眼楮,冷静一下,不然,他可能会扭断她的脖子。
「如果你再说一次,我就告诉爹娘我要娶你,因为畏证明我的清白,听清楚了没?」他一字一句道。
小萱结巴道:「你……你……别乱说。」她才不要和他成亲。「娶我……和……清白……有什么关系?」
他不怀好意地笑道:「等我们圆房后,再看你有没有得病,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。」他捏她的脸。
「你……」她怒道:「大坏蛋!」
他开怀大笑,「你实在很会脸红,真有趣。」他弯身捧著她嫣红的脸蛋。
「放手。」她打他。他可恶的笑脸一直在她眼前晃,她伸手捏他的脸颊,想抹去他的笑脸,结果,她自己却笑了,因为他的脸变
成一副怪模样,像是发胖的馒头。
「你的脸好滑稽。」她娇笑道。
他第一次看见她笑,不由得有些失神,她笑起来好甜、好可爱,脸蛋好像在发亮。
小萱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异状,犹自笑得好开心,不停地把他的脸扭来扭去,耿桓放下他的手,将她揽入怀中,抚著她丝一般的秀发,听著她银铃般的笑声。
小萱渐渐觉得不大对劲,他的脸怎么离她这么近?这才猛然发现他抱著她,她惊呼一声,推他的肩膀,「放开──」
雹桓搂紧她,把脸埋在她颈边,小萱捶他的肩,「放开我──」
雹桓在她耳边呢喃道:「小萱,我发现有点喜欢你。」
小萱愣住了,停止挣扎。他说什么?
雹桓亲一下她粉嫩的脸,鼻子摩挲她的耳朵。她好香,而他很喜欢抱著她,或许他是有点在乎她,他心想。
「你说什么?」小萱木然道。
「我说──」他吻一下她的耳垂,「我有点喜欢你,还有──」他微笑地圈紧她,「你满丰满的。」
◎◎◎
她踢疼了他的膝盖,耿桓咧嘴笑著,她的脾气真该好好敛一下。
不过,他自己也该负一半的责任,他总喜欢逗她,看她的反应,刚才她真的是发火了,所以才狠狠地踹他一脚,这倒提醒他下次
得注意她的「踹」功。
从她的眼神看来,她似乎想把他千刀万剐,这次他说得太露骨了,才导致她心情激愤,下次他恐怕得含蓄点,或许赞美她红通通的脸,她心情会愉快些。
「耿桓,你莫名其妙地笑什么?专心点。」韦仲杰抱怨地看了耿桓一眼。
他们在耿介书房讨论采花大盗的事,而他老兄不知神游到哪去了,还自得其乐地在那儿笑,好像找到什么天下至宝似的。
雹桓咧嘴笑道:「抱歉,只是突然想到一些好笑的事。」
「秦小萱?」耿介挑眉道。
雹桓点头,有些讶异的说:「你怎么知道?」
「自从她来府里后,你就拿她掌开心果,当然觉得好笑。」耿介道。
雹桓耸肩道:「我只是逗逗她。」
「你倒是满在乎她的。」韦仲杰道,想起在酒馆发生的事。
「如果你要娶她,我不介意你在我之前成亲。」耿介紧接著说。若是耿桓成婚了,爹娘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逼他结婚。
「我可没说要娶她,大哥,你扯太远了吧!我还想过些逍遥的日子。」耿桓声明,虽然他是「有点」喜欢她,但并不代他要娶她,这是两回事。
韦仲杰挑衅道:「恐怕你逍遥的日子不久了。」依他的观察,耿桓绝对不可能放走秦小萱,他是在意她的,否则,才不会看到秦小萱坠楼的刹那,失去理智,吼得像只受困的熊,也不想想那是二楼,摔下来顶多骨折,更何况,底下围了这么多人,难道没有人接得住?
雹桓皱了一下眉头:「你们是怎么回事?这么希望我成亲。」他改变话题道:「查到什么了吗?我刚才没注意听。」
韦仲杰明了耿桓的暗示,他不想谈感情问题,「魏姑娘虽然没瞧见歹徒的模样,不过,她倒是咬了采花贼一口;在左腕,伤口很深,应该会留下疤痕。」韦仲杰道。
「这条线索不见得有用。」耿介蹙著眉头,「我们连疑犯都不晓得,如何去查?」
韦仲杰叹口气,这难处他也晓得,总不能逮捕所有洛阳男子,检查他们的手腕。
「查一下高藩这个人。」耿桓突然道,「他最近常在妓院出现,出手很大方。」
这是他近来常到妓院的原因,查探哪些人突然手头宽裕,挥金如土,或许不见得有直接关系,但总得试试看。
从采花大盗作案以来,他们掌握的线索始终不多,前两次的受害人,因见到采花大盗一事已曝光,所以才来报安,但因为时间拖得太久,所以对案情没有实质的帮助。
而最近的两次,也都没有任何人提出线索,或其它蛛丝马迹,对他们而言,无疑是海底捞针,模不著头绪。
于是,他们只得大胆假设,或许人急需用钱,但四次作案的银两,少说也有千两黄金,有谁需要这么大一笔数目?
再来,基于人的心理状态,轻而易举得到这些钱,难免会有傲心,口风就会疏漏,花钱一定也比以往大方,而何处除了可以大笔花钱外,又能受到注意、称赞的?
妓院!这无疑是最符合他们推断的场所、酒馆一样普遍,不同的是,青楼是个温柔乡,进去的大爷被伺候得像个皇帝,阿谀谄媚、奉承巴结的话,听得你心花怒放。
因此,他们决定从妓院著手探听,三人分别到不同的妓院调查,再会合研讨各自的发现。
「我在迷香楼听到的也是一样。」韦仲杰道,「他开赌场,钱赚得数都数不完,应该不会才对。」
「没有人会嫌钱多的。」耿桓扬眉道。
「这倒也是。」韦仲杰耸肩,「我还听到迷香楼的阿鸨无意中提到秦裕缺钱。」
「秦裕?」耿桓皱眉,「他是官家子弟,怎么会缺钱?」
「他想替迷香楼的一位姑娘赎身,不过,她没透露是哪位姑娘,秦裕肯定不敢让家人知道,再说家中有位一丝不茍的老奶奶坐镇,他可没那么大的胆子向家里拿钱。」韦仲杰道。
「他不是一个有胆量的人,不可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。」耿介摇头。
「查一下高藩赌坊的营业状况。」耿桓道。
「我知道。」韦仲杰点头,「或许该水仙那儿探听,高藩常到迷香楼指名要水仙。」他看了耿介一眼,咳了一声,「不过,水仙曾说……咳……她欣赏耿府的大公子。」
雹桓大笑出声,「大哥,你的桃花运来了。」
雹介瞪他一眼,「别胡扯。」
韦仲杰咧嘴道:「或许我们应该用美男计。」
雹桓捧腹大笑,「我赞成。」
「你们少在那一搭一唱的。」耿介瞪他们,「我根本没见过她。」
「人家见过你就好了。」韦仲杰笑道,「你去套她的话会比较容易。」
「是啊!大哥,你要为大局著想。」耿桓忍笑道,除了陆芸娟外,他从没听过有谁对大哥动心。
「你怎么说?耿介,这可是条重要线索。」韦仲杰微倾身子问道。
雹介又瞪了他们一眼,才道:「我会去,不过,别指望我会套出什么。」他耸耸肩,一副没啥把握的表情,因为他不擅长和女人打交道。
「大哥讲这话太不负责了!」耿桓扬高双眉。
雹介微笑道:「不然你去,你比较有办法。」
「人家指名要你,小心别让陆姑娘知道。」耿桓笑著提醒,陆芸娟可不是那种心胸宽大的人。
「或许我也该找个人让芸娟打退堂鼓。」耿介模著下颚思考。
「娘会气死。」耿桓道,他今天可被骂惨了。
「你们两个还真绝情。」韦仲杰摇头道。
雹桓无奈地说:「没办法,和芸姗说了好几次,她就是听不进去,只好采取最后手段。」
他也不是故意要让芸姗难堪,但是再拖下去,情况恐怕会愈难收拾,原本他不想拉小萱下水,但刚好当时的情况有些失去控制,于是他将计就计,想让芸姗死心,只是没想到芸姗会这么激动。
雹桓换个话题道:「财库的锁是被劈坏的吗?」如果是的话,工具必定是一把利器,那他们就可以从工匠身上著手,看谁曾来订做
利剑、大刀之类的铁具。
「不是,这也是我要跟你们提的,财库的锁是用钥匙开的。」韦仲杰不解的说,「他们怎么能在短时间内开启?那些锁全都是特制的。」
雹介挑眉道:「问过制造的锁匠了吗?」
韦仲杰颔首道:「他们不敢说绝对没人打得开,但至少需要半个时辰,可是,从采花贼出现到逃走也不过一刻钟,或者再多一些时
间。也就是说,在财库伺机而动的同伙,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锁打开。」
雹桓抚著眉头道:「这的确很奇怪。」
三人陷入沉思,到底开锁之人是如何办到的?如果第一次是巧合那还说得通,但四次都是巧合,就无法让人信服了。
除非──这人非常懂「锁」,三人有默契互相看了一眼。
韦仲杰立刻起身,「我去查查那些锁匠,顺便问问他们收的徒弟。」
这可能是另一条线索。
◎◎◎
小萱坐在桌前写信,她把所有的愤怒、委屈都化为文字。那个可恶的耿桓老爱寻她开心,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他?为何他老和她过不去?
「小萱,你写的字我怎么都看不懂?」坐在一旁的耿云问道。
「这叫「努苏」文,和汉字不太一样,是西南地区的妇女创造的,卡丝会这种文字,她教过我。」小萱回答,「这是只有妇女能懂的语言,如此,她们才能瞒著男人互相倾诉。」
「真有趣。」耿云笑道,「这会不会很难?」
「不会,因为努苏是以汉字为造字的基础,有些字其实和汉文差不多。」
「你改天也要教教我,我可以拿给大家看,一定很有意思。」耿云央求道。
「好啊!如果你有兴趣的话。」
「你写这信如何交给卡丝?」耿云问。
小萱搁下笔,吹吹未干的墨渍,「我会托来洛阳的西南商队帮我带回黔州。」
「你是不是很想念卡丝?」耿云问。
小萱点头。「除了爹娘外,卡丝是我最亲近的人,在我心中,她就像疼爱我的奶奶,只是她从来不许我这么喊她。」她把信装入信封。
「为什么?」
小萱看她一眼,笑道:「她说她才没那么老。」
雹云也笑道:「真可惜我没缘见她一面,她一定是个很特别的人。」
「她的确是。」小萱喃喃道。
雹云瞧见小萱有些伤感,连忙转个话题,「小萱,你到西南游玩时,有没有踫到一些有趣或特别的事?」
小萱不太了解她的意思,茫然的看著她。
「就是和中原不太一样的习俗或是生活习惯。」耿云好奇的问。
「很多。」她瞥见耿云耳上的耳环,随即道:「基诺族的男子也穿耳洞,他们的耳洞有这么宽。」她比出两根手指的宽度。
「怎么可能?」耿云尖叫,「哪有那么大的耳垂,他们是象耳吗?」
小萱笑道:「不是,他们从幼年开始就将耳洞撑大,在耳洞嵌入竹木制的耳,日积月累后,耳洞就变成这么大。」
「老天!我想蟑螂都可以跳过去。」耿云不可思议地道。
小萱咯咯笑道:「我想,蛇爬过去都没问题。」
雹云尖叫:「真的?」
小萱捧腹大笑,「骗你的。」
「讨厌。」她打小萱一下,自己也不断笑道,「还有呢?」
小萱想一下,说:「拉祜族的男女都不留头。」
雹云大叫:「他们秃顶?好可怕。」
「不是。」小萱又笑,「他们怕打猎时被虎、猴……等等抓住长发,所以才会把头发剃光。」
「好奇怪,光著一颗头。」耿云急忙拉拉自己的秀发,「我想,我宁愿被野兽抓住。」
小萱笑道:「你光著头一定很好看。」
「我才不要。」耿云皱皱鼻子。「还有呢?」
「有个比较特别的。」小萱顿了一下又道:「有个国家叫女国,是以女人为君王,女贵族还有男仆,可以任意使唤男子。」
「哇!好奇怪。」耿云惊讶道。
「女人可以有好几个丈夫。」小萱笑著看耿云,她好像吞了颗生鸡蛋似的张大眼楮。
「你骗我。」耿云不相信的喊。
「我没骗你。」小萱正声道,「这卡丝告诉我的,女国就像蚂蚁一样,蚂蚁的蚁王也是母的。」
雹云听得津津有味,她不断地叫小萱告诉她一些稀奇古怪的事,两人一边聊天,一边吃糖,还不时大笑道。
小萱这才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,源源不绝的美好回忆倾泄而出;以前爹娘,还有卡丝常说故事给她听,有些
是神话,有些则是真的,但全都特殊而美好,她会永远藏在心中,因为那是一份很特别的礼物!
看著耿云开怀大笑的模样,小萱也一扫这两天的阴霾,尽情地大笑,两人的友谊在无形中增进不少。
「我真希望有朝一日能到西南玩玩。」耿云喝口茶,止住笑意,她的脸笑得好酸。
「好啊!到时我可以招待你。」小萱道。
「怎么可能!别忘了,你的家在这儿。」耿云摇头。「你还是得回秦家的。」
「我不想回去。」小萱呢喃道。
雹云以为小萱担心秦府不接受她,遂道:「你别担心,血浓于水,你奶奶一定会接受你的。」
小萱叹口气,没说什么。
「明天我们去不去赌场?」耿云问。
「当然。」小萱点头,「早说晚说,都是无法避免的,先观察秦裕的反应也好。」
「明天一定要记带银两,我没去过赌场呢!」耿云兴奋地道。
「或许我们可以嬴些钱回来。」小萱微笑的说。
「是啊!」耿云笑的好开心。
最好是嬴一大把笔钱回来,让大家都吓一跳。耿云愈想愈高兴,不自觉地期待明天快点到来,她拿起甜点塞进嘴里,心里,如果小萱永远都待在耿府该有多好,那她就多了个伴,而且小萱才来不久,就发生了这么多有趣的事,连一向不生气的二哥也在今天发了
火,想起来还有些无法置信。
雹云又拿颗糖放入嘴中,如果……如果韦仲杰说得属实,也许……小萱会成为她的二嫂。
雹云笑得眼都眯了。二嫂,嗯,真不错!真不错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