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度邂逅 第五章

夜深了,该回家了!

爆荻兰并没有因为被人发现而停止她的「回家」行动。

依惯例,乘著第一班侍卫队巡逻过西殿后,她轻轻松松地跳出皇宫,往威镇将军府奔过去。

但跑了没多久,就听到背后传来衣袂飘动的声音,不用回头,她也知道是谁跟在后面。

她停下来,转过身面对来人,两双黑眼互相瞪视著。

「你干么又跟来呀?」虽是用恼怒的气语,但是见到他的一刹那,一阵欢愉的轻颤刷过她。

居轩没有向她行礼,他的表情相当恼怒,从他眼中的怒火,看得出来,他真的在生她的气。「我以为殿下和你谈过后,你会停止半夜出宫回家这项举动。」

荻兰偏头看著他。「是什么原因让你认为我和太子谈过之后,我就会不出宫?太子和你说了什么吗?」她问道。

居轩表情绷紧,太子对他们今天的谈话内容没有吐露一言半字,可是他一直以为太子见过她的美丽之后,今晚就会迫不及待到西殿过夜,谁知不仅没有,她还是照旧夜半溜出宫。

他们到底谈了什么?

「不!殿下并没有对我吐露什么。」事实上,这点也让他觉得难过,因为太子和他向来无话不说,唯独此事,一字都不吭。

「那他有下令禁止我出宫?」

「没有,但是我以为太子妃应该了解出宫这件事是不对的。」他直视她。「即使您不喜欢宫中生活,但是既然已在宫中,应遵守宫现才是。」

她沉默了一下。「若我不遵守,你打算怎么办我?告知圣上,将我幽禁?」

「属下没打算这样做,但若殿下所为会危害到宫中安全,那属下就不得不采取必要的行动?」他僵硬地说道。

「我还以为可以做到‘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’咧!」她喃喃自语道,她凝目注视他。「你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?打算派人无时无刻守在我身边监视?」

「有必要时。」

「你该不会认为这样就能阻止得了我吧?」她轻笑道,对自己的轻功,可是相当有自信。「还是你打算派自己来守?!」她偏头注视他。

居轩不语,只是直视著她,两人望进彼此眼中,一种莫名的电流在他们之间窜过。

荻兰脸微红,轻咬著下唇转过身,居轩也不安地将视线调开。

「……守得住就来守呀。」她低声说道。

若是居轩可以看到她的表情,一定会被她脸上那股娇羞又得意的表情给迷住,但他只能瞪著地的背影。「啊?」还来不及回神,她又转过脸,上面的笑容令人心惊胆战。

「只不过今晚我还是要回家,拦不拦得住我?看你的本事喽!」话声一落,她人已在三丈之外,并大步地往前奔去。

居轩蓦地沈下脸,又来了,又要考验他的轻功,顾不得叹气,面带苦笑,也就只有拔腿追了过去。

+++++

「你说什么?」戚慕翔大吼道。「你、你居然威胁太子,若不把你打入冷宫,我就会兴兵让你做女皇。」

「差不多是那个意思。」她只是想让太子收回要她履行太子妃责任的威胁,现在被她父亲一转,还真是这个意思。

许多人见到这一幕一定会大吃一惊,半夜三更,威镇大将军戚慕翔仪容不整,穿著一件睡衣在书房中,一脸快抓狂的模样大吼道。

「你、你为什么要这样讲?你难道不晓得这样做会发生什么事,若是传到皇帝耳中,我们会满门抄斩。」

「爹!您小声点,就不会传到皇上的耳中。」荻兰轻掩住耳朵,当她爹大吼起来,会叫人听了头疼。
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戚慕翔从来不知什么是吓死,直到现在──「你到底在想什么?」最后,他已经吼得没力气,颓然坐了下来。

「对不住,事情有点失控,一时被他的话气昏了头,就脱口而出了。」其实现在想来还真有点后悔,本来不会用那么强烈的措词,至少没打算在第一回合谈判就使用,不过话既说出口也收不回,现在只有想办法补救。「爹,别担心,我会再和太子谈,不会有事的。」

「真后悔,早知宁愿抗旨也不要同意这门亲事,罪名大不了是‘逆上抗旨’,如今被你一闹,说不定会落得‘谋反叛逆’。」说到最后,真是欲哭无泪,枉他一世英名。

「爹呀!您别紧张……」见她爹已经吓得一个字都听不进去,她放弃了,转向她娘。「您劝劝他吧!」

爆霓裳看著女儿,一方面心疼她要一个人面对这些事,一方面又被她的胆大妄为吓得半死,真不晓得该打她一顿,还是抱起来宝贝一番,这种怪个性,一定都是传自戚慕翔,她暗暗责怪。

「别让他太钻牛角尖。」荻兰轻叹一口气,打算回到房间检视帐本,真是的,早知就不要告知他俩今天和太子交手的事,浪费时间。

「女儿……打算何时再和太子好好谈?」在她踏出房前,霓裳拉住她问道。

「过些时候吧!等我跟他都可以冷静谈的时候。」等她有心情的时候。

「啥?」霓裳一时转不过来。

是的,至少得等她气消时,才有办法心平气和地与太子再度交谈,当荻兰走出父母房间时,她一点都不妥协下了这样的决定。

唉!这种毫不吃亏,谁欺她一分,便回报十分的烈性子,会害了她呀!霓裳看著女儿的背影,不禁暗自担忧。

+++++

这次荻兰提前将事情办完,而且也交代荻莲一些事情,因为可能会有好一段时间都不能回来办事,谁叫她和太子闹翻──目前,在事情尚未明朗化之前,她还是别回家了。

在回宫的路上,她没有施展轻功,只是慢慢地走,居轩则静静跟随在后面。

「今晚的月亮好象女人的眉毛,很美吧!」荻兰抬头看著天空。

「是的。」他凝目望著她,在淡淡的月光下,她那毫无遮掩的脸庞上更是添了绝色。

「喜欢在宫中当差?」

「还好。」

「不讨厌那些繁琐的政治事务?以及面对一大堆各怀鬼胎的人?」

他停了一会儿才回答。「对事不对人,只要是对天下老百姓有益的事就去做,也不要怕麻烦,至于和官场上的人交往……则谨慎观察和选择。」

丙然是个爱国的热血男子,不过也未免太一本正经了吧?她笑一笑。「你几岁进宫?」

「十五岁。」

「这么早?」

他笑笑。「皇上要我进宫来和太子做伴,一道念书、一道练武。」

「你怎么受得了太子?他小时候好坏、好难想处?」

「你踫过?」

「嗯!」她简单说出和太子第一次见面的经过。

他听了差点笑出来,可以想见当时的情景。「说他难相处,你也不好伺候吧?」他语带讽刺笑道。

她瞪他一眼,真不给人面子。

两人默默无言走到一处,荻兰猛地站住,居轩奇怪地看著她,只见她正凝目望向左前方的天空。

还来不及发问,她已飞身过去。

「怎么了?」他提足真气跟在她的身边。

「我看到一个黑影飞进那栋宅子。」她脚下步伐未停,气不喘地说道。

他拧起眉头,这的确不容小覤,但若是另一个跟她一样,只是单纯的「飞」回家呢?他忍著没有脱口而出。

和她飞快地来到一处华宅,两人轻灵地跳到屋檐上,探查动静。

她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。「听说最近京城出现了一个轻功极佳的‘采花贼’,伤害了好几位富家千金。」

采花贼?他震了一下。「殿下,此处有我负责,请你尽快回宫。」

她没理会。「我已经想抓他好久了,好不容易今晚让我遇见了,算他幸运。」

她老早就想抓这个人?幸运?他头隐隐发疼,怎么会这样?不过也不再浪费唇舌劝她离去,肯定她不会听的。

一会儿,一个黑影翻过后院的墙跑了出来,背上还驮著一个人,全身用被子里著。

他们互看一眼,随即很有默契地跟了上去,他们很小心跟著那个黑影来到一间破庙,只见那人一进庙中,便将门关上。

他们伏到窗口探望著,只见那人手忙脚乱地将身上的衣物扒开,露出瘦削的身子,只剩下裤子未脱,然后将被子掀开,一个年约十五岁,芳华正盛的美丽少女滚了出来,经历了这些,还沉睡著未醒,想是被人下了迷烟。

那男子伸出手开始抚模那个少女的脸颊。

居轩正要跳进去阻止那个色魔时,荻兰伸手拦住了他,并对他摇头,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,因为那个少女在他手里,若贸然闯进去,反而会伤到她。

她在地上写道。「我来诱开他,你伺机进去救人。」

他知道她的武功不亚于他,轻功更不用说,于是点点头,照她的话做。

只见她飞快地将束在发上的绳子解下,一头如瀑布般的秀发顿时倾泄下来,将她绝丽的容颜衬托得更出色,不由得让他看痴了。

她对他微微一笑,解开手中的包袱,拿出一件绣彩精丽的斗篷穿上,使她有若出水芙蓉,清丽地叫人想一口吞下,她低身绕到庙门前,他则连忙收起震慑心神,专心一意继续守在窗口。

那个婬贼已经将裤子剥下,并将那个女子的单衣解开,就只差剥开……突然传来「咚!咚!」敲门声,居轩差点滑子,这就是她想出来的解决之道,直接敲门?

丙然那个婬贼住了手,伸手拿起放在旁边的刀子,来不及穿上衣物,赤条条拖著那少女一同躲到门后面。

「请问……里面有人吗?」她的声音温温柔柔地从黑夜中传了过来,令人闻之迷醉。

是女人!王七松口气,不过半夜怎么会有女人来这?

庙门轻轻被推开,一个黑发披背,穿奢华丽斗篷的女子走了进来,从缝中瞧见那女子脸庞的王七,顿时忘了呼吸。

他奶奶的,打从出娘胎以来,何时见过那么美丽的妞?过去踫到的和她一比,简直是天渊之别,她……是人还是仙呀!

只见她慢慢走到那沾满了灰尘的神坛前。「轩哥哥!轩哥哥!你来了没?」她轻声唤道,躲在窗口的居轩,听她这样子叫,明知她是随口乱叫,但耳根还是不由自主红了。

她四处看著,好象在找人。「怪了,他约了人家在这的,怎么还不见人影,大概是我来大早了。」她自言自语的音量,凑巧让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,也让人明白她是来此会情郎的。

然后她看到地上一堆衣物和被子,正是那婬贼来不及藏起来,她低子察看。「咦!这儿怎么会有这种东西?」她惊呼。「大概是哪个乞丐遗留在这的吧?也罢,轩哥哥既然还没来,我就先在这升火等他吧。」她将被子折好坐到地上,将衣服堆好,从怀中模出火折子,三两下就燃起一把火把那堆衣服给烧了。

王七暗暗叫苦,居轩则拚命憋著,免得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
衣服燃出的浓烟,一会儿就弥漫在整个庙内,荻兰忍不住呛咳出来。「哇!怎么会有……这么多……的烟。」她一边说,一边咳道,尽避如此她还拚命煽风,将烟往门方向送去。

这时门后传来咳嗽声,她立刻停止动作。「谁?是谁在那?」她大声喝道。

王七一时来不及闭气。猛地吸进一口浓烟便咳了出来,顾不了许多,他扯掉那个少女的单衣匆匆将围住便跳了出来。

「臭娘儿,本来想放你一马,不过今天你遇到本大爷,算是你自己送门来,怨不得谁?!」王七面露狞笑地走近她。

她故作惊慌地退后好几步。「你是谁?为什么会在这?」

王七愣了一下,随即露出笑容。「想知道你未来主人的名字?好,我告诉你,我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飞天蝙蝠王七。」

这时浓烟渐小,呼吸起来不再那么呛人。

「飞天蝙蝠听起来果然骇人,但是──原来你就是那个王七。」她露出恍然的神情。

听到她的语气,他反而讶异。「你知道我?」敢情她也是江湖中人?

她笑吟吟地说道:「我是不知道你,不过倒认识你的兄弟。」

「我的兄弟?」他敏起眉头。「我娘就只生我一个,哪来的兄弟?」

「王八乌龟不就是了?」

这下他才知道被耍了,顿时怒气冲天,忘记一切,向她冲了过去,她惊叫一声,立刻转过身子跑出庙外,看起来好象没命奔跑,其实地施展了极巧妙的步法避开他。

待两人一同跑出庙外,荻兰才猛地转过身子,脸上惊慌的神情已不见。

王七在她面前不到一丈的地方停住。「怎么了,小美人?是不是知道跑不过我,所以认命了?」

她冷冷地看著地。「该认命的应该是你这个大婬虫。」将躺在脚底的一根树枝挑到手上,当做剑般的开始向他舞了过去,嘴巴还吟道:「王七、王七,人称王八乌龟七,嗜色如命,却无女人愿为妻,轻功九流自称一流,会使迷香欺弱女,哼!好个‘飞天蝙蝠’,看我今天废了你的脚,让你再也飞不起来。」

虽然她手中拿的是一根细树枝,可是使起来呼呼有风,攻势凌厉,他居然被迫退了好几步,但一想到那只是根树枝,便又向前想要将那根树枝折断,没想到才刚踫到,整个手掌便被划了一道好深的口子,这才知道,眼前这女子,内力不凡,居然能将树枝变成把利剑。

一瞧苗头不对,王七立刻转身冲回庙里,打算挟持那个少女做护身符,还没到门口,庙内闪出另一道身影,来不及回神,胸口已被重重击中,当场飞了出去,口吐鲜血昏了过去。

「那女孩没事吧?」荻兰顺手就将那根树枝丢在王七的身上,连看都不看他一眼。

居轩点点头。「没事……没被你的烟给熏死算大幸了。」他走过去,厌恶地看著王七动也不动的身子,中了他的掌,肋骨断了好几根,应该是无法再动弹了,不过他还是谨慎地点了他的昏穴,好让他明天一醒来就在牢中。

荻兰将身上那件斗篷拿下,围住那名少女,将她扶起,对著居轩说道:「我们还要把她送回去呢!」

居轩毫无异议地背起她,两人飞快回到那栋华宅,并无惊动到任何人。

两人心照不宣,都不愿对任何人透露此事,毕竟女子的名节最重要,既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,又何必说出来?

经过这一回,两人都疲倦了,便慢慢走著,好似在散步。

居轩脑筋不禁有些昏乱,这个大半夜发生的事,几乎耗尽他所有的心力,从来没有遇过这种情况,而这些却都要拜身旁这位人儿所赐。

他别眼看向她,这时月娘从云端露出,可清晰看到她脸上布满了一块一块的黑灰,正是被刚刚的烟所熏出。

毫无预警地,从他心底涌出许多小泡泡,再也忍不住笑出来,先是小小声,后来居然一发不可收拾。

被他的笑声吓了一跳。「你怎么了?」

他手指著她。「你……你的……脸……」

她困惑地往脸上抹去,看见手中的黑灰,便知晓了,从怀中掏出绣帕,开始擦拭。

待他笑声歇住,她的脸也擦干净了。

「笑够了吧?」她一点都不生气,事实上,她喜欢看他笑,因为他笑的时候,没有那样的高傲,也没有那么冷漠,整个线条都柔和起来,使他显现出另一种风貌,让她看了坪然心动。

「对不起……」他好久没这样大笑过,自从他进宫以后,这还是头一次,整个心情觉得好舒畅。

不过当他看到皇宫的建筑,现实也像冷水般,泼醒了他的脑袋,该死,他竟忘了正事。

「殿下,请尽快──」

「知道啦!」这么快又恢复成那个冷冰冰的侍卫长,不过深怕以后再也没这样的机会,她得赶快问他一直藏在心底的问题。

「你为什么至今尚未成亲?」

怎样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冒出这种问题,他呆了呆。「还没有遇到适合的对象。」他简单地说道。

「家里没帮你订亲?」

「没有。」

她的手交叉握在背后。「那你心中理想的对象是什么样子?」她微转过头看著他,脸上带著浅浅微笑。

他蓦地垂下眼,不敢直视她。「从没想过这个。」她眼楮亮晶晶地凝视著他。「那……你觉得像我这种女孩,适合你吗?」她轻声笑道。

再一次被她直率的言语给吓到,无来由地,一阵恼怒袭上心头,他的否定来得又快又激烈。「不!我希望将来能娶一个不会太美丽,不会武功,不会让人头疼,温柔婉约,懂事理,说话有理谦恭,能够孝顺公婆听从丈夫话的媳妇。」他以讽刺的语调说道。

静──

「跟我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呀!」她异常轻快打破沉默。

当然不同!他才不要娶像她一样的人,会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,手足无措,让他整个心神牵挂不已,让他整个肠子像被人揽过般的难受,变得一点都不像他自己,他怕死了这种感觉。

而今晚更证实了一切,她完完全全牵动他所有的思绪,并且对她的所作所为毫无抵御能力。

这种毫不拐弯的骂人方式,还真伤到她了,难道他那样讨厌她?

她再度抬头望著月亮。「虽然你不喜欢我,可你却是我心中理想夫婿的人选。」轻吐出这些话,就像火药当场爆开一样,让居轩当场震住。

她的话,带给他两极化感受,一种是莫名的欣喜,一种却是难以一言喻的嫌恶!

这是什么?她在勾引他吗?老天!她可是堂堂太子妃,怎可对其他男人说出这些话来?为什么说得出来?

他有些晕眩地看著她,在那张美丽的脸庞下,是不知羞耻、胆大妄为的心吗?

他难以接受这份大胆。

另外一方面,又为自己居然因她的话感到欣喜而觉得羞耻,恨自己居然被她的美丽媚惑了,忘记自己是谁?

他垂下眼,深吸口气,克制住激动的情绪。「请太子妃不要忘了自己的身分,说话请庄重些。」他僵硬地说道。

庄重!这两个字彻底惹恼了她。「你要我说几遍,我不承认那个头饺。」她大声吼道。

「那是事实。」他沉声说道。

一阵凉风刮过来,将两人的衣角吹起。

她站在那边瞪著他,他低垂著头,不愿看她,若他抬头,便会看见她眼中的失望以及……伤痛。

她转过身,轻轻丢下一句「去他的太子妃。」之后,便大步向前飞奔。

罢刚那句话为什么听起来有些哽咽,她……哭了吗?留下他一人独立原地,被莫名的心痛狠狠啃嚼著。

+++++

昭德太子突然从睡眠中惊醒,他不确定是什么东西让他醒过来,他转头看著睡在他旁边的卢湘,她的手搭在他胸前,表情柔和地酣睡。

望著她甜美的睡脸,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柔情,她是如此温婉、又懂他的心,有人说,娶妻当娶阴丽华,他说,娶妻当娶卢湘,她和阴丽华一样,将会是个贤后,不自觉将她更楼紧一些,她微哼一声,动了一下,找到更舒服的姿势偎进他温暖怀中,他禁不住爱怜地笑了,然后闭上眼楮,准备再度入睡。

可是那种怪异的感觉再度惊醒了他,不对劲,真的不对劲,好象……有其它人在这个房间,而那绝对不是守夜太监或持灯侍女──他们只能待在房外。

他从枕下抽出随身护剑,轻柔将卢湘推到身旁,她被他的动作弄醒,眼楮慢慢睁开,还来不及出声,嘴巴就被掩住。

昭德拿起剑,掀开床前的帘幕,一跃而起,顺著微黄的烛光,看到桌前竟有一个黑影坐著,不假思索正要大声喊人时,一道轻柔的东西拂过他的喉咙,点了他的哑穴,让他发不出声。

卢湘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傻了,声音也发不出来。

黑影缓缓向他们走了过来,当他们两人看清来者的面孔时,产生截然不同的反应。

卢湘从没见过那么美丽的女子,穿著一身黑,好象……不是人。

昭德又惊又气,她怎么如此大胆?竟敢于此时侵入他的寝宫,打搅他的睡眠,实在太过分了!

可是当他看到她红肿的眼楮,及颊上未干的泪痕时,不禁愣住了,她哭了,为什么?

「对不起,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们……」荻兰哑著声音说道。「可是若不把话说清楚,我一定会疯掉。」她看著太子。「你已经可以冷静下来听我说话吗?」

原想摇头的,可是不知怎地,她脸上某种神情打动了他,他点了点头。

她抬手解开了他的哑穴,然后转向卢湘。「你好,初次见面,我是宫荻兰。」

一听到她的名字,卢湘眼楮睁得老大,她就是──没想到她竟然那样美丽,太子居然没有告诉她这一点,只说她是个多可怕的女人!由于早先太子曾和她讲过之前会面的事情,对她的特异独行略知一二,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识到,或许天生有注定做帝后的命,很快就恢复了冷静。「幸会!」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,她的声音依旧轻柔温婉。

昭德则没那样好声好气。「你疯了?偷偷模模闯进来,若是被其它人发现,还得了?」

「他们已经被我制住,暂时睡了过去。」她表情变得更急。「拜托!我真的要跟你以及卢太子妃谈谈。」

昭德和卢湘互换一眼,然后卢湘点点头,昭德则转过来面对她。「我们两个本来明天一早就要去找你谈,谁知你居然比我们‘早’了一步,要谈就来吧!不过你不介意我们两个先著装?」

荻兰脸微微一红。「抱歉!」她起身跳了开来,让他们整理仪容。

饼了一会儿,昭德偕卢湘从内室走出,荻兰正坐在窗前,仰头望著天空。

昭德清清喉咙,打断她的沉思。「可以开始谈了。」

她沉默一下。「把今天早上我跟你说的话忘了吧,我爹不可能带兵做乱让我当女皇,事实上若我有此心,他会第一个把我杀了。」

昭德暗松一口气,其实本来也没当真,因为他不认为威镇将军会做出此事,只是当她出言威胁时,还真验到他了。「我明白,那你的意思,是同意履行‘太子妃’的责任和义务吗?」

「当然不是,我还是很希望能进冷宫。」荻兰摇头。「人各有志,殿下就别为难我了,你若是硬要将水中的鱼抓到陆地上,除了死亡,它别无生路呀!」她苦笑道。

昭德定定看著她。「我明白了,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做?毕竟宫中体制不是我们三人所能改得了,其它大臣不可能坐视此事。」他是指罢黜宫荻兰,贬她进冷宫一事。

「我知道。」她望向卢湘。「我想咱们就把话挑明了,我的加入,是陛下担忧‘外戚’势力庞大,毕竟王莽篡汉为实,为了解决此一症结,你可以叫你爹辞去官职,并且……所有卢家人都不得为官,当然我爹亦如此,我戚家的人绝不会参与政事。」

卢湘面露苦笑。「这点不是没想过,只是我爹那……」

「你们谈过了?」荻兰问道,昭德则在一旁静静听著。

「没有,只是身为女儿的,怎敢对爹提出这种要求?他老人家可是贡献大半生的、心力,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,我……」卢湘想到这点,不禁泫然欲泣。

昭德开口了。「我相信卢右相绝对不会做出不利朝廷、天下百姓的事情。」

荻兰暗自在心中叹口气,他的仁厚会害死他。「我相信这点,只是维持一个王朝并非易事,就如同我早上所说的,身为一个人臣,唯一能做的是为天子分忧解劳,共商治国、治民大讦;但身分跃为皇亲或国戚,和帝位有血缘关系相连者,则不可怀有‘本无二心,无愧于君’的想法,那是不切实际的,当事者无意,旁观者有心,几句谣言煽动,‘曾子杀人’谣言成真的事情就会发生,在这复杂的宫闱政治中,结党营私、斗争不穷,为了你爹好,更为了卢家其它族人的平安,你爹还是辞官避嫌较妥。」

语毕,三人都陷入沉默良久,最后卢湘开口。「我会和我爹说明的。」她已经明白该怎么做,现在就只剩说服了。

荻兰露出微笑,果然没看错,卢湘确实是明事理的女子,也不枉为是将来的国母。

接下来三人开始闲谈,直到东方大白,已经达成共识和承诺了。

当荻兰从窗外溜回自己的寝宫时,整个房间再度只剩他们两人。

昭德站起来伸个懒腰,准备再度去会见周公时,卢湘叫住他。

「殿下,你会不会觉得很可惜?」

「可惜什么?」卢湘低垂著眼。「宫荻兰……非常美丽,而且与众不同,难道你一点都不动心?难道不觉得没和她在一起是件很可惜的事?」

在刚刚的谈话中,宫荻兰明确的表示,她只愿和太子殿下做「有名无实」的夫妻──因为她绝对没打算生出任何有王室血统的孩子、而生不出孩子,也将会是她被打进冷宫的最好借口。

太子答应了,他不会踫她的。

昭德定定望著她。「说不后悔、不动心是骗人的,毕竟她的确是个绝色美女,我又不是柳下惠。」

卢湘闻言畏缩了一下,果然!男人不会专情的,尤其是帝王,后宫佳丽三千,美女如云……都即将是他的;而自己的魅力终将消褪……所以只有拚命告诉自己,她会是他心中最特别的那一个,能做到这样,她别无所求。即使早明白这点,他会拥有其它女人的想法,仍深深刺伤了她。

昭德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。「怎么,生气了?」

「……有点难过。」也不晓得是不是受到宫荻兰的影响,她讲话也变得相当坦白直率。

「别难过,其实无论遇到多少女人,你仍是我心中唯一的皇后。」他深情款款地说道。

地闭上眼楮,够了!即使未来有极多的变量,但是只要此刻是幸福的,那就够了,睁开眼楮点点头,露出释然的微笑。

他将她拥进怀中,鼻子轻磨她散发出清香的头发。「其实宫荻兰真的很美,但是我却不愿踫触她。」

「为什么?」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想踫绝美的女人?

「她太强悍,是朵浑身带刺的玫瑰。」比起武功,连居轩都打不过她,何况他,若想霸王硬上弓的话,只怕讨不到便宜,连项上人头都有可能不保。「她太自信,强到让人不敢恭维。」对他而言,女人还是要温柔一点,才会讨人爱。「她不是我能够踫触的女子。」他有些认命地说道。

「宫荻兰,好奇特的女子……不知要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?」卢湘不自觉地喃喃说道。

「绝对不是我。」太子无奈地笑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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