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胜海不太对劲。」鹰五撇撇嘴说道。
「谁都知道他回来之后不太对劲。」鹰二懒洋洋地斜睨他一眼。「受了那么重的伤,又失踪了这么长一段时间,不对劲也是人之常情。」
「你想跟今天出现的那个女人有没有关系?」鹰五不理他,自顾自继续说著,连眼楮也亮了起来。「那可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女唷。」
「只要是女人,在你看来都是绝世美女。」鹰二翻翻白眼。
「不过这次你倒是有点品味了,虽然我敢保证胜海如果看到你现在这种色迷迷的眼神……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你。」
「食色性也,这可是孔老夫子说的。」鹰五不以为忤地笑著。「如果那女子真是胜海的女人,而他又不要她,我倒是很乐意接收——」
鹰二挑挑眉。
「如果是我,我就不会这么笃定。」
「你好烦!」鹰五不满地瞪他一眼,「什么事都这么闷沉沉的,真不知道二嫂怎么受得了你……」
「查到了!」’鹰三呼地冲进来,笑吟吟地:「好巧!那女人跟我们也有点关系!」
「什么关系?她真的是胜海的女人啊?不会吧?老天为什么待我这么不公平!」
「她叫冷云霓,跟鹰七是中学同学!」
「啊?」
两个男人都愣住了,天底下就有这么巧的事情!
鹰三对自己造成的效果非常满意,他笑嘻嘻地继续:「而且胜海失去记忆的时候就是跟她在一起没错!」
「老天真他妈的待人不公……」鹰五咬咬牙。「什么好处都给你们捞去,我什么都没有,真他妈的王八蛋!」
鹰二沉吟,思索地抬起眼楮。
「为什么胜海不肯认她?他回来后一句话也没说。」
「说不定胜海在感情方面是个负心汉。」鹰五天马行空,眼楮又亮了。「嘿!那我就有机会了——」
「当然不是。」爽朗男音从内室传出:「胜海只是不想拖累她。」
「这样说未免太不近人情,胜海又不是杀人放人的匪徒……」鹰三耸耸肩。「能被裴胜海看上,那女子幸运得很哪。」
「那是你的想法。」鹰二又恢复懒洋洋的模样。「别忘了,胜海死里逃生。‘枭帮」的人一次出手失败,一定还会有第二次、第三次。如果让‘枭帮’的人知道那女人的存在……以他们的行事手段,你想他们会怎么做?」
鹰三大惊失色!
「那冷云霓岂不是处境危险?!」
「你能查到,对方也一定能查到——咦!这两个家伙动作真快。」
门踫地一声关上,屋里顿时冷清。鹰二忍不住大笑。
「哈!」
「胜海的打算,你认为如何?」男音沉沉问道。
鹰二仰躺在饭店舒适的太妃椅上,闲适地打个呵欠。
「理所当然。」
「少了他,固族势力锐减。」
「鹰七已经足以取代胜海的地位。」
「我不想让鹰七取代他的地位。」男子闷声回答,鹰二似乎听到咬牙的声音?
他忍住笑容,努力正经开口:
「我想也是。但胜海已经很累了,让他暂退休也无妨。」
「唉……」
「鹰七也会赞成这决定。」鹰二好心提醒。
「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再说……」男音逃避地咕哝。
「早晚要面对的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「胜海立了不少汗马功劳,他辛苦很多年了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「鹰七是胜海最得意的弟子——」
这次的回答是内室扔出的一把短刀,跟恼怒的哼声。
「哎啊!怎么烧得这么严重?!」明皙焦急地在屋里绕来绕去,慌慌张张地张罗著冰毛巾跟开水。「我送你去医院吧,这样不行的!会烧坏脑袋!」
「不用。」云霓躺在床上,叹口气。「你别忙了,只是小靶冒,睡一觉就没事了。」
「怎么会没事呢,快四十度了耶!」明皙端著一杯水冲到她身前。「快喝下去吧,多喝点开水好得快一些……唉唉唉!那个紫晶跑去哪里买药?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?」
「紫晶最近也很忙,杂志销售状况很好……」云霓呼出一口热气,昏昏沉沉地说道:「你的功劳很大呢……我想帮她出一本自传……」
「这件事情等你病好了再说。」明皙拿来冰毛巾放在她额上,忧心忡忡地看著她。「我现在只担心你……」
云霓笑了起来,觉得连眼楮也火辣辣的疼痛著。
「你真像个老妈子。」
「我是个老妈子啊。」明皙叹口气。「紫晶老是说就是因为我这么婆妈,所以男人不喜欢我。」
「别傻了,你一定会找到欣赏你的男人……」她觉得累极了。
心上的伤口静静地淌著血,是失血过多吧?向来身强体健的她竟然被个小靶冒折腾得连床也起不了。
「你别说话了,躺著睡一会儿吧。」明皙温柔地替她拉高被子。「我出去买药很快就回来了。」
「谢谢…」云霓闭上眼楮,心理暖暖流动的是感动——尽避感动并不能止血。
屋里静下来了,紫晶的小狈「去死」体贴地躺在她身旁,毛绒绒的像个小枕头。
她深深叹口气,明皙忘了替她关灯,明亮却冷清的屋子看起来好刺眼。
云霓起身,顿觉天旋地转,一阵恶心让她喘息著扶住墙——「去死」在她身旁发出低低的鸣声。
云霓勉强微笑。
「放心,我还死不了……」
她摇摇晃晃地扶著墙壁,想将灯关掉,但不需要她动手,灯毫无预警地熄了。「去死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尖声愤怒咆哮起来。
「怎么了?」云霓吓了一跳!
屋里的灯完全熄了,落地窗的窗帘早就拉上,现在伸手不见五指,再加上「去死」龇牙咧嘴的咆哮声,她有些紧张。
「‘去死’乖,没事的,只是停电而已……我去拿手电筒……」
小狈激烈地咆哮著!蓦地,什么东西撞击到家具,发出踫地一声,「去死」发出悲惨痛苦的呜咽声。
「‘去死’?」云霓跌跌撞撞地在地上模索。「你怎么了?!‘去死’?」
蓦地,她的头发被猛力扯住!
「谁?!」云霓恐惧得挣扎起来。「准在这里?!」
「别动,乖乖听话,不然你的下场就有如那条狗。」
男人粗糙的手握住她细致的颈项上下摩挲著,低低的声音就在她耳边:「姓裴的品味真是不错……」
云霓惊得呆了!
「你陪他上过床吧?嗯?那种男人懂得怜香惜玉吗?哼!不如让我来照顾你吧……呵,你的皮肤这么烫手,是兴奋吗?老子喜欢容易兴奋的女人——」
他的手放开云霓的头发,猛地伸到睡衣内粗暴的蹂躏——一
云霓喘息著,她往身旁模索著……果然,心爱的骨瓷花瓶就在触手可及之处———她嘤咛一声将身体贴近男人。
「呵……你真是够骚的……」
男人大喜过望、没想到她愿意挺身配合,谁知道就在他松懈的一刹那,云霓把抓住沉重的花瓶,重重砸在他头上。
「去死吧你!」
男人的惨嚎声传来:「干!你死定了!」
云霓盲目地在屋子里四处模索,随手将所有能拿到手的东西往黑暗中乱扔,同时愤怒尖锐地咆哮:
「这是威基伍德的骨瓷、这是英国皇家的水晶杯、这是哥本哈根最好的盘子、这是荷兰的大木鞋、这是水晶纸镇、这是……这个行。」她抓到心爱的陶瓷人偶,想了想又放回去。「哈!这是烟灰缸怎么样?很痛吧!你这王八蛋!你毁了我的屋子!」
男人不断哀嚎著,当水晶纸镇呼地扔中他时,他闷哼一声。
突然没声音了,云霓喘息著在黑暗中四处张望,她什么也看不见,一片混乱中,所有的家具都移了位,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身处何处。
她破碎而颤抖地呜咽。紧紧抱住自己……她是不是杀了人?如果被那么重的东西扔中头部,恐怕真的会死……
「‘去死’?」她恐惧地在混乱中模索,发烧加上极度恐惧让她再也无法站立。「‘去死’?回答我……」
突然一双手猛力勒住她的颈项!
「贱女人!你死定了——」
云霓奋力挣扎,但男人的手越勒越紧——真正的黑暗降临,她眼前一片漆黑踫!
勒住她颈项的手突然松了。
云霓软倒在地上,模糊中隐约听到男人低语的笑声。
「喔天哪,你听到她刚刚说的话没有?哈!」
「废话!她可是胜海的女人,没有一点本事怎能让胜海爱上她。」
胜海?
戴著墨镜的男人影像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。
云霓努力想看清楚那影像,但黑暗却将她越拖越深……
不,她不是胜海的女人!
她想大声反驳。
她不是胜海的女人!
温暖大手轻抚著她火烫的前额这,她皱起眉咕哝。
她不舒服啊,手的主人不知道吗?除了克朗,她讨厌别人踫她的额头。讨厌讨厌!
胸口似乎压著一块沉重大石,她试图大口呼吸却做不到,
只能惨兮兮地不住喘息。这无余无助的感觉让她火大极了,她不停挣扎著想将胸口的大石移开,虚软的手无力地拨著——
她到底在哪里?这是地狱吗?忽冷忽热,她的身体发著抖,但体内似乎又有好几把炽热的火炬无情燃烧。
啊!真是难受极了!
「别动,你病了……」
病了?她也当然知道自己病了,不过就是个小靶冒,她只是需要好好睡一觉……不过,谁能来将她胸口压著的那块大石头挪开?
「有转成肺炎的危险。」老迈的声音稳定地说著。「今晚看看情况,如果高热还是退不下来就必须转到医院去做治疗。」
「不能在这里做治疗吗?」
「这里没有器材,我只能帮她打点滴而已,她需要专业照顾。」
「我能照顾她。」
年老的声音沉吟了半晌:「这药一定要按时吃,点滴也不能疏忽……你会打针吗?静脉跟都要。」
「当然可以。’
「那好吧,这些都交给你,如果有什么变化,随时打电话给我,如果转成肺炎变糟糕了,这很重要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声音遥远退去,仿佛海潮一般。
云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楮,眼前似乎有无数人影晃动。
「她好像醒了。」’
「唉,我看还是送医院吧,你也不想她死在你面前对吧胜海?」
胜海……
她身旁坐著一个男人,他皱著眉忧心地望著她,那眉目好熟悉啊,像极了克朗……但他为什么那么忧郁、那么遥远呢?
他不是克朗。云霓悲伤地想起来了……那男人当著她的面,冷冷地说:「不认识。」
克朗不会这样对她的。
泪水滑下她的脸,火热得像是两滴滴著火的眼泪。
大手轻轻地为她拭泪,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那么亲近、又那么遥远地问著:「很难受吗?别哭……我在你身边……」
「克朗……」她再也忍不住了,悲伤的泪水奔流而出。「克朗……
「克朗是谁?」
「你问那么多做什么?」
「都给我出去。」男人低沉、带著悲伤地低吼:「出去!」
恍恍惚惚,身体被男人紧紧拥抱,熟悉的气味。熟悉的胸膛。
她仿佛又回到克朗的怀中……是梦吗?
云霓哭著抱紧那身体,就算只是梦也好!
「别哭了,我就在你身边,我会照顾你……请你别哭了……
男人的唇吻上她的,轻柔得一如蝴蝶羽翼,一滴冰冷的水滴落在云霓脸上。
他也哭了吗?
黑暗再度来临,她只记得自己拥著那温暖的身体,轻轻地、迷糊糊地承诺著:
「克朗别哭……我答应过会照顾你……我会做到的。」
「我相信你。」克朗回答。
她满意地闭上了眼楮,克朗相信她了,从此他们可以放心在一起,她会好好照顾克朗,而克朗也会照顾她……
那么。为什么她还是感到这么难过?为什么呢?
「风大队长,你的胆子真大,就这么闯进来。」
风潋滟轻轻哼了一声,高挑曼妙的身材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得婀娜动人。
「把她还给我。」
守在床前的男子深深叹口气,落地窗外隐约透著一丝光线。天快亮了。
「我非带她走不可,用抢的也要抢回去。你不够资格陪在她身边!」
「你就这么讨厌我?我以为我们是朋友……」
「谁跟你是朋友?!我跟克朗是朋友,但裴胜海?哼!帮我提鞋还不够格!我后悔死了告诉云霓你的下落,现在我就要弥补这个错误!」
风潋滟走到床边高傲地斜睨裴胜海那张憔悴的脸,只是她却有些意外——
他那一脸的胡渣、满眼的红丝——
风潋滟皱起眉。
「你那是什么表情?是我要抢走你心爱的人吗?妈的!是你不要她!」
他摇摇头,爱怜地注视著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女子。
「别这么大声,你会吵醒她。」
「真他妈的!」潋滟火大。混乱地耙著自己那头如云秀发,在屋里盲目慌乱地乱踩。「你到底是怎么回事。在她向前像个混蛋!在我面前又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!如果你真的喜欢她,干嘛混蛋到极点的说你不认识她?!」
「你不明白……」
「我懒得明白!」她气急败坏地猛一挥手,呼地跳到他面前。
「我又问你一句话,你让不让我带她走?你现在点头,将来再敢出现在她面前老娘我就一枪毙了你!你现在如果摇头,我立刻转身就走!但要是让我知道你对她不好,我一样一枪毙了你!」
裴胜海楞了一下,给风潋滟无厘头的问话弄得哭笑不得。
「你这么说,我好像左右都是死?」
「屁!你要是肯好好对待她、我感激你都来不及,又怎么会杀你?!」
他苦笑两声。
「我真不知道该高兴她有你这种朋友还是难过?」
「废话少说!快回答我的问题!我不想大白天扛个人离开饭店!」
他回头,深情款款的眸子深深凝视著云霓……她的脸色很苍白,灰败的痕迹写在眼眶下方。那容颜啊,教他心疼不已。
「到底怎么样?」
「你带她走吧,就当她从没认识过我这个人。」
风潋滟一窒!
他起身,缓缓走到落地窗前,无言地挥挥手,示意她们快走。
「X你他妈真不是个男人!」
风潋滟深吸一日气,走到床前俐落地背起云霓的身体。她脚步稳健地走到门口,猛地拉开门,外面等丰四个高大英挺的男人——
风潋滟看也不看一眼,只回头咬牙切齿地对著裴胜海开口中:
「别让我看到你出现在她身边……不然,不是你死就是我亡!」
男人们瞪大了眼楮!认识裴胜海这么多年,从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当著他的面说这种话,但风潋滟说了……
她高傲地走出了房门,姿态仿佛女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