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东西呢?」隋曜衡站在池畔,欣赏洁净、不染尘埃的荷花,心中一片宁静。
阿金躺在地上,双臂枕在脑后,面孔被荷叶覆盖住,脚底踏著一具钓竿,在听见他的声音后,懒懒地推了下荷叶,露出丑陋的脸庞。
「什么东西?」他的声音粗哑。
「还装蒜,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。」隋曜衡打开扇子凉。「你偷的那些古董呢?」
他粗哑地笑了几声,转移话题道:「看你今天满面春风,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好事?」他坐起身子,右手拿起钓竿。
「满面春风?」隋曜衡因他的用词而挑眉。
「以相观之,红鸾星动。」他浅笑。
「你什么时候还学会看相?」隋曜衡挑高眉,语带嘲讽。
「我可是上知天文,下知地理。」他脸上的肌肉扯著,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。
「既然这样,那就请大师赐教。」他故意道:「请问,戴辛把失窃之物藏在哪儿?」
阿金一脸正经,良久才道:「天机不可泄漏。」
隋曜衡翻翻白眼。「好了,别要嘴皮子,先把你盗的古董还回戴府。」
「为什么?」他粗嘎道。
「官差怀疑到我身上了。」他注视著摇曳生姿的荷花。
「怎么会?」
「因为有人看到‘我’夜里出现在戴府。」他瞪他一眼。
阿金尴尬地笑了几声。「就算这样,他们也不能认定你有罪。」
「我已经答应喜乐,最迟明晚会将东西送回。」
原本喜乐坚持今晚就要物归原主,他安抚了她很久,她才勉为其难答应再宽限一天,想起她气嘟嘟的模样,他不禁露出笑意。
「哦——」他拖长音。「是那个小泵娘,上回她来,我就瞧出不对劲。」
隋曜衡瞥他一眼,不置可否。
「我可没放马后炮。」他沙哑地笑。「认识你五年,从没见你开怀笑过,你老是心不在焉的,可见了地,你的精神就来,这不是很明显吗?」
隋曜衡没附和也没反驳,不过倒是扯出一抹笑。「不用故意扯开话题,明晚之前把东西还了。」
「你确定?」阿金叹口气,唉!一有了佳人,就不顾办案了吗?「若是还了,戴辛便没理由再留在开封。」
「将他留在开封本就是权宜之计。」
「话是没错——」
「那就这样吧!」隋曜衡打断他的话。
「唉!丙然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。」阿金摇摇头。
「扯远了吧!」他斜睨他一眼。「戴辛身边有咱们的人,自会盯著他。」
「那也是。」阿金耸耸肩。
「你若无聊,就去扫地什么的,别懒得整天躺在这儿,让曜权见了,会起疑心。」他佩服他竟还在池里钓鱼。
「扫地?」他怪叫一声。「你有没有良心?竟叫我做这种粗活。」他大摇其头。「不过,说到你那哥哥,唉!恐怕已经破功了。」
「什么意思?」他皱眉。
他立刻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,可因为面目狰狞可怕,所以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。
「这不能怪我,只怪你们两个长得一个样,不过……他也太阴险了,竟然装成你的调调来套我的话,结果就……漏馅了。」
隋曜衡翻翻白眼,叹了口气。「算了,他会发现也是预料中的事,曜权向来就多疑。难怪我方才问你‘东西呢?’,你会一脸戒备的表情。」
他嬉笑。「我以为又是你老哥来套话,总要小心点嘛!」
「若我告诉你,你又上当了呢?」他拉下一张脸,双眸冷下。
阿金吓了一大跳,惊恐地看著他,他又上当了?冷汗自他额上滴下。
隋曜衡忽地放声大笑,转身走开。
「去!」阿金诅咒一声。「吓人啊!」他忙举手拭汗,不小心却将额角的一块肌肤扯下。
「啊——」他又吓了一跳,随即恢复镇定。「自己吓自己。」
不过,天啊!再这样下去,他恐怕要去收惊了。
翌日。
「袁叔。」喜乐一边整理堆积如山的纸状告词,一边问道:「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我爹去世的事?」
原埋头振笔疾书的袁荣在听见这话时,蓦地抬起头来,一脸讶异。「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?」喜乐揪著眉头。「我知道爹是冤死的——」
「你怎么知道?那时你还小。」袁荣放下笔,一脸不解。
喜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。「袁叔,你别生气,我翻了帙册,所以……」
「原来如此。」袁荣恍然大悟。
「我知道我不该乱翻。」她先忏悔。「可现在……我既然知道爹是枉死的,就一定要找出凶手是谁。」她握紧拳头,信誓旦旦地说。
袁荣叹口气。「你有这份孝心就够了,其他的别多想了,不是袁叔泼你冷水,要知道十年前的事想要破案,唉!希望渺茫。」
「我知道,可总是要试试看,不然我会遗憾一辈子的。」她激动地说。
袁荣见她情绪激动,只得道:「好吧!你要查便去查,袁叔也不阻止你,可若没结果,别难过,知道吗?」
「嗯!」她应了声。「那您还记不记得当时跟父亲一起横死的女子苒香红?」
袁荣眉头压下,喃念一声:「苒香红?哦——袁叔有印象,因为她是跟你爹一块儿被发现,所以还记得,有什么不对吗?」
喜乐走近,小声道:「我发现她是破案的关键。」
「为什么?」袁荣讶异道。
「因为她,阿爹才会让人杀死的。」一提到这件事,她就忍不住伤感。
「这话怎么说?」袁荣诧异于她的说法,虽然十年前他们也怀疑两人的死有相关,可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说明,所以仍处于推测阶段。
「我发现苒香红原来是个探子,因为她的大腿让人削去一片,这是凶手为了不让人发现她特殊的身份,所以才故弄玄虚。」
袁荣微笑道:「这么说也不无可能,可大腿让人削去一块,或许有别的原因。」
「若是她没留下帕子,这件事或许会永远石沉大海,可最终还是让我发现了,就表示这案子仍有水落石出的可能。」她信心满满的表示。
「什么帕子?」他惊讶道。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」
喜乐正要继续解释,却听得叫唤声传来。
「袁叔?」
她前去开门,瞧见张捕头与二少爷站在外头。
「你怎么来了?」她不解地看著隋曜衡。
「我来说明行踪。」他微笑。
喜乐恍然大悟,对了,香岚「密告」他,所以他得来衙门说明当晚的行踪。
「要麻烦袁叔做个纪录。」张义说。
「我这就来。」袁荣起身,凡任何与案子有关的陈述,都得由他这个胥吏记下。
「我也去。」喜乐立刻道。
「你留下!」张义瞪她一眼,她既与陪曜衡熟识,就该懂得避嫌。
「一会儿我来找你。」隋曜衡抚了下她的面庞。
喜乐腼腆浅笑,脸儿染上淡淡粉红。
三人离开后,喜乐踅回桌前整理告词,将之集结成册。忽然,一个念头闪过。
「趁袁叔不在,再将勘词看过一遍好了。」最好顺便将重要的地方抄下。
她走到书架前,抽出册子,拿到桌边抄录。
「咦?蓝姐明明说苒香红曾提及要来衙门一趟,怎么不见有关这方面的纪录,还是说……她来之前就被杀死了?」喜乐托腮推论。「嗯!有可能。」
她住后翻几页,有个段落记载戴辛的供词,他说苒香红当天下午原要到府弹奏,可等了很久,她始终没出现,后来才知她遭人杀害。
喜乐蹙眉,心里总觉得不对劲。她静下心来,把事情从头到尾想过一遍,却愈想愈糊涂。
「不对啊!」她咬唇,有个地方她总是想不通。
苒香红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帕子上写字的?应该是事前写好,然后将两片绢布缝起来的才对,不可能在被追杀途中做这些事,那……她为什么要事先写好?
难不成……她心中一凛,苒香红出门前知道自己可能会遭杀害,所以她先把「后事」交代好,以防万一。
嗯!应该是这样没错。这么说来,她那天是去见凶手?
不对,如果她已经掌握证据,又何必再去见凶手?所以,当时证据一定不在她手中,会不会她把证据的藏匿地点写在帕子上呢?
抑或是她知道凶手把证据藏在哪儿,她正要去取?
喜乐暗叫一声糟糕,若是后者,那凶手可能早将证据毁去!就像二少爷说的,凶手没必要将证据留在身边十年而不毁去。
喜乐烦躁地起身,走来走去,难道真是戴辛把她杀了?
可关键是,「通敌叛国」的证据在哪儿?
都怪她不好!喜乐心烦地敲了下自己的头,苒香红费尽心思地将证据所在处及凶手写在帕子上,却让她毁了。
「笨死了!」她生气地骂著自己,烦躁地来回走动片刻后,才心不甘、情不愿地重新坐回桌前抄录副本,她得先把这件事完成,然后再来想其他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听到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,一转头!就见隋曜衡走进来,她难掩愉悦的心情,起身奔到他面前。
「怎么样?捕头有没有为难你?」她关心地问。
「没有。」他笑著轻点她的鼻尖。「他只是怀疑,不过等会儿他会带人到府邸搜查,看看我有没有把‘赃物’藏起来。」
「那怎么办?」她紧张地说。
「放心。」他笑道。「不会被发现的。」
喜乐不高兴地说:「你今晚一定要把东西还人家,不然……不然……」
「你要逮捕我吗?」他问。
「你别说这些风凉话。」她生气地捶打他。「我是捕快,知情不报已是不对的!」
「我知道,我知道。」他搂她入怀。「你会良心不安。」
她在他怀中点头。「你到底为什么要偷戴辛的东西?」昨天她追问了好久,他就是不肯回答。
「等事情告一段落,我再告诉你。」他捧起她的双颊。「你别担心,我不是在做偷鸡模狗的事。」
「你没骗我?」她仍是有些怀疑。
「我什么时候骗过你?」他咧嘴而笑。
「有!」
她豪不犹疑的回答让他一愣。「有吗?」他怎么没有印象?
「有。」她认真道:「小时候你骗我说果子很好吃,结果我一咬,又酸又难吃。」她对他皱起鼻头。
他想起来了,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。
「哈……」他开怀大笑。「这么久的事,你记仇记到现在?」
「哼!」她偏过头。「你先骗人还说我爱记仇。」
他笑著转过她的脸,让她面对他。「好吧!那是我小时候顽皮。」
「还有。」她又道。
「还有?」他一愣,有吗?
「你骗我说会很快回来。」她气愤地捶他一下。「五年很快吗?」
他又是一怔。「你想起来我去过你房里了?」
「我问娘的,娘说那天有听到说话声,可她一进来,房里已没人,后来我努力地想、努力地想,终于让我想起一点点。」她噘起嘴,很不高兴。「你骗我!」
他叹口气,不知该怎么说。「那时是为了安抚你——」
「如果不是你爹病重,你才不会回来,你根本忘了我。」她颦眉。
「我没忘了你。」他在她眉心亲一下。「就算不是为了爹的事,我也会回来的。」虽然自己在河北一直没领悟对喜乐的情感,可这五年,他总是会不经意地想到她,他相信自己终会熬不住而回来见她一面。
「若你再晚个几年,说不定我嫁人了呢!」她又对他皱鼻。
她属于另一个人的想法让他心底升起一股风暴。
「那我就把你抢过来,做押寨夫人。」他抱紧她,话语中有不可察觉的冷意。
她咯笑。「什么押寨夫人?」她打一下他的肩。
「我的!」他倾身复上她带笑的嘴。
喜乐感觉他莫名的紧绷。「二少爷……」她喘著气,双唇有些疼。
他探入她口中,汲取她的甜蜜,有些狂乱的吻她,极力控制体内的怒气。
喜乐脸儿红润、心跳急促,不懂他为什么变得有些暴躁?但她伸手勾上他的颈项,本能地回吻他。
良久,他才放开她!两人气息紊乱。
喜乐贴著他的胸口,全身软绵绵。
他拥著她,想起了曜琰,随即脑中浮现父亲的脸孔。
他一直以为曜琰承继了父亲对于爱情的占有及狂热,可他从没想过自己会……
「二少爷,你在生气吗?」喜乐仰头问。
「没有。」他安抚地在她额上印下一记。
「那就好。」她甜笑。「我还以为你在生气呢!因为你勒得我好紧。」她快喘不过气来了。他松开她。「弄疼你了?」他的眸中浮现一抹忧心。
她摇头。「还好!我又不是娇娇女。我可是天天练拳,身子好得很呢!」
「那就好。」他让她神气的表情逗笑。「健健康康地才好。」他高兴地又亲她一下。
喜乐脸上立刻桃红一片,轻推开他。「你不能在这里亲我,若是让人瞧见了,我就没有捕快的威信了。」
他忍住笑。「我忘了不能调戏捕快。」
「你知道就好。」她又将他推离了些。
「那好吧!」他快速地在她唇上一啄。
喜乐故作愤怒地瞪他一下,可烫红的脸蛋仍泄漏了她的羞怯。
「你刚刚在做什么?」他笑问。
「我在抄册子上的勘词,只剩一点点了。」她走回桌边。「袁叔呢?」他们怎么不是一起回来?
「他在写差票。」有了差票后,衙役才能搜宅子。「应该快好了吧!」
他悠闲地在屋子里走动,随手翻阅架子上的峡册,发现开封的案件还是以斗殴、打架最多。
「这里放了多少册子?」隋曜衡随口问。
「不知道,大概有上千了吧!」喜乐随口回答。「还有好几间房专门放置这些册子,每年‘秋审’前都是袁叔最忙的时候!所以,我一有空就会来帮他。」她边写边回答。
隋曜衡在架子间穿梭,偶尔拿出了两本翻阅,这儿的册子排列整齐,由年代来摆置,最前头的是大中祥符年,再来是景德、咸平。
隋曜衡停下脚步,发现咸平六年的架子上少了一本,他随即领悟,喜乐正在抄录,因为她父亲就是在咸平六年去世的。
他继续往下走,接下来是至道、淳化、端拱、雍熙,这间房只摆到雍熙年为止!若他没记错,再往前推的年号是太平兴国、关宝、干德、建隆,突然——
写在帕子上的字词像闪电般击中他的脑,让他一时间错愕。
「难不成……难不成……」他喃念,心中一动,他必须去证实。「喜乐!」他往门口走。
「什么事?」她抬头。
「我出去一下,马上回来。」他的话语中带著一丝急切。
「你去哪儿?」她站起身子。
他没正面回答,只是道:「我一下就回来,你在这儿别乱跑。」
喜乐纳闷地看著他走出去,喁喁喃道:「我才不会乱跑,是你在乱跑。」
她重新坐回椅上,埋头继续抄录。
饼了片刻,袁荣与张义一同走了进来。
「隋公子呢?」张义东张西望,手中拿著差票。
「他说出去一下。」喜乐回答。
「他回去了?」张义追问。
「不是。」喜乐摇头。「他只说出去一下,没说回去。」若他要回府,他会告诉她的。
张义不想再与她抬杠,立刻走了出去,反正他现在有差票,不管隋曜衡在场与否,他都有权搜他的宅子。
临出走前,张义回过头交代道:「喜乐,别忘了今天该你执勤。」
「知道了。」喜乐立刻回答,差点忘了该她去街上巡逻。
「看来你是认真的。」袁荣指著她正在抄录的黄册。
喜乐有些不好意思。「我马上就放回架上。」
她阖上册子,知道自己不该私自动这些帙册。
「没关系。」袁荣微笑。「你也是想尽点孝心,若你爹还在世,一定会很高兴的。」
他走回自己桌边,再不快点,就赶不上「秋审」了。
「如果有什么袁叔能帮忙的,不要客气。」袁荣补充道。
喜乐欣喜地点头。「嗯!」她拿起册子,起身走到架前放好,她该去执勤了。
「对了,袁叔,你对戴辛这个人有没有印象?十年前苒香红遭杀害时,他也在开封,还有一段他的证词。」
袁荣思索。「戴辛?没什么印象,有什么不对吗?」
「我怀疑是他动的手。」喜乐皱著眉。「不过我又没证据,唉,先不想了。」她摇摇头。「我该去执勤了。」
当她一踏上廊庑,就瞧见隋曜衡站在外头,背对著她不知在做什么。
「你怎么站在外头?」喜乐走向他。
他转过身,嘴角露出笑意,伸手揽近她,在她嘴上一啄。「没什么,在想事情。」
喜乐脸儿一红。「你又……」
「现在没人。」他笑著又偷亲她一下,将她牢牢抱住。
喜乐感觉到不对劲,仰起头。「你怎么了?」
「没有。」他抚著她柔软的脸颊。
喜乐一脸狐疑。「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。」
他转移话题。「你要去哪?」
「执勤。」她回答。
「一起走。」他牵著她的手,轻抚她的掌心,脸上的表情漫不经心,似在思考。
「你在烦恼什么事吗?」喜乐歪头看著他。「你可以告诉我啊!我帮你一起解决。」
他扬起笑意,凝睇著她。「晚一点再告诉你。」
「为什么要晚一点?」她噘起嘴表示她的不满。
他莞尔道:「你不是要去执勤?」
喜乐露出一抹心虚的表情,她都忘了这件事。「好吧!但你不可以骗我喔!」
「当然。」他笑著俯身吻她。「你这个爱记仇的小泵娘。」
喜乐不满地就要抗议,却让他封住唇瓣。
她的脸蛋发烫,心跳加快,这人怎么老是把她的话当耳边风?竟然在衙门对她不规矩,下次……她一定要……好好……骂他……
这是她第二次像个小偷一样的溜进戴府。
说来惭愧,她堂堂一个捕快,竟然做起这些见不得人的事。喜乐轻巧地自墙上跃下!快速地往戴辛房间奔去。
原本她是在大街上巡逻,可中途却瞧见戴辛与友人在逛字画店,压抑不住心中蠢蠢欲动的念头,想趁他不在,她正好放手搜索。
轻巧地跨入房内,她开始细心搜查。随著时间流逝,她的脸色愈来愈难看,没有,没有,没有……怎么没有任何可以用的证据?
三刻钟过去,最后她不得不宣布放弃,或许……她打起精神,或许在别的房间!她的眼楮忽地一亮,对了!密室,说不定在哪里。
喜乐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,往密室而去。
远远,她就瞧见有四个打手守在入口,看来古物失窃后,戴辛谨慎起来了。
喜乐思考著该如何不打草惊蛇,却又能顺利溜进去?
她捡起地上的碎石子,打算来个声东击西。
她一丢出石子后,听得「啪啦」两声,打手立刻叫道:「什么人?」
四人戒慎地到处瞄看。
喜乐有些想笑,她拿起更多的石头打向他们,一边捂嘴偷笑。
四人立即挥刀打落石子,还一边喝道:「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?」
她几乎要笑出声,他们猜错了,她可不是英雄。
喜乐脚步飞快地接近目标,利用四周的树丛遮掩她的身形。
她深吸一口气,眨眼间已晃至四人身后,飞快出掌连拍四人的肩头,刹那间四人已定住,动也不动。
喜乐急忙问进房,进屋后才敢笑出声,她的身手可不是盖的呢!
她来到书架前,转动其中一本书,柜子立刻滑开,露出里头的密室,上回戴辛带他们进来,所以她知道怎么入内。
她走进密室,身后的柜子突然「轰」一声关上,喜乐被吓了一跳,反射地回头拍打。
「喂——」她本能地大叫,怎么会这样?
叫了几声后,她才止住,看来是被困在这儿了,可恶!
「这个老奸巨猾的戴辛!」一定是他设的陷阱,而她竟然呆呆的往里头跳。「可恶!」她生气地捶墙。
发泄一阵后,她才静下心来。这里乌漆抹黑的,什么也看不清,实在讨厌。
喜乐小心地一步步往前,双手模索著前进,手指触模到瓶子,她立刻避开,这里到处都是古物,若又弄坏了,她可没钱赔。
她贴著墙走动,思索著该怎么办?她不能坐以待毙。
念头才落,书柜「轰」地一声移开,有人进来,喜乐正要冲出去,就见一个黑衣人走入,她还没来得及反应,书柜又「轰」地关上。
「啊——」她大叫一声,可还是来不及阻止书柜关上。
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漆黑。
「你是谁?」喜乐对著漆黑的空气问。
来人闷不吭声。
喜乐正感纳闷,一阵掌风向她袭来,她心头一惊,直觉地避开。「你做什么?」
对方没有回答,频频向她出拳。
喜乐狼狈地逃窜,只听「铿铿锵锵」,不少东西让她踫落。她可以感觉得出敌人武功不弱,幸运的是,那人似乎也不习惯黑暗,因此并没伤著她。
就在这时,书柜「轰」地一声再次滑开,喜乐想也不想,借著倾泄的光线,直朝出口奔去,谁知,门口竟站了一个灰衣人,她直觉避开。
那灰衣人在瞧见她时也是一愣。
「小心!」出口边的灰衣人大叫一声,飞掠而来。
喜乐惊觉身后的黑衣人欺近,立即低头闪过,听见他们两人互击一掌。
书柜再次关上,密室顿时又陷入一片漆黑。
喜乐贴著墙喘气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她还没细想,就听见密室内的另外两人缠斗起来。
她直觉地往出口移动,若是等会儿再有什么红衣人、蓝衣人、白衣人、绿衣人……出现,她才能及时逃出去。
身手模到一个东西,喜乐触模了下,有琴弦,像是古筝,她立即拿起来当作武器!若是有人要对她不利,她也才好反击。
密室里不断传来踫撞声,看来两人打得难分难解,这样正好,没她的事。
正觉得悠闲,她听见空气中划过一声急促短声,她直觉地拿起古筝挡在面前,只听「、」两声,射入古筝内。
喜乐不用想也知道是暗器,冷汗滴下额际,好险!
「喜乐姑娘,没事吧?」黑暗中传来声音,已停止了打斗。
喜乐心头一惊,这人怎么知道她的名字?
「你别出声,听我说就是,敌人武功不弱,别出声泄了藏匿点。」
她不敢吭声,连气息都几要闭住。
「他现在跟你一样藏匿起来,你自己多留神。」
听起来这人应该是友非敌,想到此,喜乐多少安了点心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三人全不做声,似在比谁有耐力。
当四周安静下来时,外面的一举一动便格外清晰,喜乐觉得手心正因为紧张而不断沁出汗来。三人同时听到了脚步声接近,不由得屏气凝神,当书柜滑开,只有极短的时间能逃出去,他们必须掌握机关开启的瞬间。
「喀——」开了。
喜乐贴著墙,在心中大叫一声,她终于要离开这里了!
她耐心等著书柜滑开,当光线泄入,她抬起眼,就要冲出去。
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,她瞧见黑衣人竟站在她的正前方,她的血液在瞬间冻结,看著他举起掌击向她的面门。
「小心——」
喜乐惊骇地看著黑衣人,脑筋一时无法反应过来,可她的身体却已自动接管一切,她无意识地举起双臂,只听见「砰」地巨响,她因作用力而撞上身后的墙,一阵痛楚击向她,立刻喷出一口鲜血。
接著,整个人坠入黑暗中……